

“烏爾禾魔鬼城”,位于新疆準噶爾盆地佳木河下游,是標準的“雅丹地貌”,我們不確定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魔鬼,但是,大地卻是早已經為這些家伙們預備好了居所,比如人們所常熱衷于談起的鬧鬼的屋子、魔鬼的黑森林,又或者接下來要說到的魔鬼城。
盡管這個地方有個極好聽的名字,在烏爾禾卻難以找到與此相稱的生命跡象。這片土地上除了貧瘠和荒涼之外,所賦予的一切,都被億萬年間的大風帶走了,而且這所剩的荒涼和貧瘠也被施以詛咒,于是烏爾禾變成了人們今日所見到的樣子。
如烏爾禾這樣的情形,有一個時髦的名字,叫做“雅丹地貌”。它雖然是經一些19世紀早期外國學者的筆下帶出來,卻是地地道道的維吾爾語。原來,那些學者曾經向當地向導請教這些位于羅布泊中的古怪風景的地名,那位向導隨便說了一個“雅爾當”,本來的意思是“陡峻的山丘”,卻被學者們當做一個名詞認真記錄下來,再后來,“雅爾當”就簡化成了法蘭西味道十足的“雅丹”。
在此類地貌形成的過程中,風的作用固然是居功至偉的,但也離不開其他因素的作用,至少制造了烏爾禾的毛胚的還有另外一種外力的作用——水。大約在1億多年之前,這里還是一個巨大的大陸淡水湖的湖底。在當時的水下環境中,泥土和細沙一層層地膠結積壓在一起,如同制作標本的玻片一樣,倘若偶然有生物的尸骨或者痕跡僥幸留在上面,也便被封存了下來。這片地殼在亞洲大陸中部劇烈隆起之后,終于出現在水面之上。而再后來,連羅布泊也都消失了,于是它便完全地暴露在了風、陽光和雨水的世界里。它們都是大自然里的能工巧匠,它們用了不比這片土地形成年代的1/10更長的時間,在上面創造出了很多巧妙的傷口,并沿著這些傷口把它雕琢成了凹凸不平的模樣,于是魔鬼城便問世了。
關于魔鬼城還有一個與其說是神奇不如說殘酷的傳說。這里曾經是一個繁華的城市,人們過度沉浸于玩樂和酒色,天神在一怒之下降下雷霆,將這里變成了廢墟。這個故事和《圣經》中另外一個故事極其相似:索多瑪罪惡深重,耶和華從天上降下硫磺和火毀滅了城市。被毀滅的烏爾禾于是就真的成為了魔鬼城。
安靜的烏爾禾是矗立于戈壁的奇觀,是中國最美的雅丹。無數座土丘林立,高低錯落,好像是中世紀歐洲的城堡,而在那起伏的土地上散落的血紅、湛藍、潔白和赤黃的石子,則如同從天而降的珍貴的珠寶。置身于此,或感慨其荒蕪,或贊嘆其壯美,或墜入到洪荒當中,直不知身在何地,回到原始的生命當中。
但這是在安靜的烏爾禾所能體味到的,突起的大風會刮走所有的詩意。由于烏爾禾地處風口,一年四季狂風不斷,最大的風力可達10~12級。大風刮起來的時候,頓時飛沙走石,天色為之昏暗。而且烏爾禾的地貌特征,使得大風在這里都會迷失方向,發出各種尖利的嘯聲。慘淡的月夜,足以讓最勇敢的人不寒而栗。所以膽敢居住在烏爾禾魔鬼城的人是沒有的,他們都沒有勇氣坐聽一夜烏爾禾的風聲,聽這座城市當中被毀滅的人們的亡魂的哀鳴,于腳下土地的顫抖之間重新體驗毀滅的再次降臨,之后便是倉皇逃回他們生活習慣的城市。但是事實上,如果當他們回到城市當中之后能夠不忘記烏爾禾魔鬼城的經歷,還能夠記得烏爾禾城被毀滅的緣由,從而也就避免了自己居住的城市變成烏爾禾魔鬼城了。
(摘自北京聯合出版公司《中國最美的100個地方》 編著:《圖說天下·國家地理系列》編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