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崇拜”的3次飛躍

龍的崇拜在中國歷史上曾經歷3次飛躍。

最初原始人將龍尊奉為氏族圖騰，與天上飛翔的鳥類、地上奔馳的獸類、水中遨游的魚類、爬行類等諸多自然界的神異圖騰一樣，都是被崇拜的對象。它們各自主宰一方，為人類抵抗無法抗拒的災難，掌控世間命運。在黃河中上游及蒙古高原上，遠古時期即出現過爬行動物的紋飾，反映了多民族的原始信仰。而最早的立體的龍，是用玉石雕刻出來的，出現于松遼平原與蒙古高原的邊緣。考古學者發現于松遼平原及其西部邊緣的玉龍，形態是自環如勾，如同一粒小蠶，正如管子所說，龍小則如蠶，大則極于天下。環如小蠶的形象應該是生命崇拜的表達。這種勾形玉龍的配飾一直延續到周代，在河南省三門峽虢國太子墓中有出土，在龍額上還刻一“田”字，“田”即“周”字。

龍作為主水之神，成為掌控天上行云布雨、地上江河湖海的神異。中國大部分版圖自古以來都是以農為本的農耕民族，水又是農耕之本，無論旱澇，都與國計民生息息相關。《周易》說：“召云者龍。”這是古人將掌控江河湖海之水以及云、雷、雨等神靈都集中在龍的身上，使之在圖騰崇拜中脫穎而出。這是龍崇拜完成的第一次飛躍。

漢代許慎在《說文解字》中給龍的定義很簡單，說龍是魚類和爬行類的神靈，有時現身，有時隱去；可以變得細小，也可以變得巨大；春來上天行云布雨，秋日潛入深淵安歇；提示人們注意節氣，及時耕作、收獲。文中又從虛無的概念對龍的形態做了表達，但沒做具體描述，不能不說他是一位慎重的學者。

夏朝，龍生九子之一的饕餮被鑲嵌在國君佩戴的綠松石青銅牌飾上，從此龍被賦予了高貴地位和權利。商周青銅重器上的龍紋位居重要地位，是獸面大神的隨駕，龍被納入了等級森嚴的禮制之中。春秋戰國時期，龍的形象發生了演變，頭上生出雙角，身體生出四肢，成為既能騰云駕霧、遨游水中，又能奔跑如飛的神獸。

至漢代，開國皇帝劉邦史稱是“河蛟之子”，這一故事對后世平民出身的君王頗有影響，表示“龍種”非凡，命中注定坐龍庭。“真龍天子”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帝王的寶座，正式確定了龍是至高至尊的皇權象征。東漢時期龍是東方之神東王公的坐駕，從此，龍又成了上天保佑的象征。

出于對龍的崇敬，漢代還將創世紀的先祖、圣賢、皇帝等都與神龍聯系起來。遠古神話的三皇五帝中，人祖伏羲、女媧和中華民族始祖黃帝都是人首龍身的形象，表現他們非凡的創造力。敦煌石窟西魏壁畫“三皇圖”，即天皇、地皇、人皇，也是人龍合體。唐代杜甫詩中有“群帝驂龍翔”的語句，說三皇五帝駕馭龍車在天空翱翔。我們今天看到漢代畫像磚、西魏壁畫和唐代帛畫《伏羲女媧圖》也都是人身蛇尾（龍尾），應是根據漢代流行的三皇五帝傳說創作出來的。漢代帛畫中有對龍的精細描繪，它身如巨蟒，從地下冥界（藏族稱“水界”）蜿蜒升起，通向天空神界，引導死者升向天堂。

漢代以后，龍被皇家壟斷起來，正式成為皇帝的標志，這是龍崇拜完成的第二次飛躍。

龍被帝王壟斷之前，所有以龍為圖騰的氏族部落均可自由地使用龍的圖像，沒有任何限制。龍成為帝王和皇權的象征之后，龍的使用被納入了繁縟復雜的禮制中，逐步受到了嚴格限制。特別是在唐代、宋代、元代之后，龍為帝王所獨占，平民百姓不得僭越禮制，非法濫用。這是龍崇拜完成的第三次飛躍。

（摘自黃山書社《飛龍在天：二零一二辰龍年特別紀念》 作者：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