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理解大眾文化》中的中產階級因素

摘 要：約翰·費斯克的《理解大眾文化》一書闡明了大眾文化在主流文化宰制下的種種應對和拓展，而中產階級則作為在大眾文化和上層文化之間徘徊的特殊階層，通過轉換臣屬關系享受著兩者帶來的快感、調和著兩者可能激化的矛盾，并且試圖發揮自身主體性和能動性從而找到自身位置的確認，從而最終塑造自己階級的特有文化。文化的背后始終是政治經濟因素在作用，作為政治經濟領域內的術語“中產階級”，可作為一個有益的切入口。

關鍵詞：大眾文化；中產階級

[中圖分類號]：G03[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29--01

文化研究理論家約翰·費斯克站在20世紀中期以來法蘭克福學派建構的關于“文化工業”的理論對立面，從“生產的快感”、“生產者式文本”、等幾個嶄新概念切入，樂觀地論證出“大眾文化”將使得受眾獲得快感，并最終在微觀策略上取得反抗文化霸權的勝利。我們能看到在《理解大眾文化》中作者時常提示大眾文化處于主流文化控制之中，從其臣屬式的但不是完全被剝奪權力的位置出發，反抗或規避那些宰制性力量，①憑著進步而非激進的姿態出現并且運用著游擊戰式的策略反抗霸權。但在主流文化與大眾文化之間的寬廣地帶，還有相當一部分人群保持著“既可以進之于主流文化代言人身份、又可以退之于大眾文化群體之中”的一種態度，這其中就包括中產階級社群。約翰·費斯克在論證過程中也已經注意到了這一點，對此有所提及但并未專門進行闡述，但中產階級問題的確是費氏理論的多個核心之一。

一、介于兩類文化中間

中產階級這一概念來源于英國，最著名的表述是甘必大1872年在格勒諾爾發表演說時所提的“共和國的到來，標志著中等社會階層——新社會階層，已經進入權力機關”，這里的“新社會階層”成了這個新興集團最為普遍接受的稱謂。②而馬克思也曾使用過“中等階級”或“中產階級”的概念，他預測隨著資本主義的不斷向前，“介于以工人為一方和資本家、土地所有者為另一方之間的中間階級不斷增加，中間階級……直接依靠收入過活，成了作為社會基礎的工人身上的沉重負擔，同時也增加了上流社會的社會安全和力量”。③由此可見，“中產階級”一詞深深烙有資本主義成長成熟歷程的烙印。

但約翰費斯克注意到了中產階級和大眾之間的本質差異和曖昧關系。他認為“大眾文化之形成，永遠是對宰制力量的反應，并永遠不會成為宰制力量的一部分。但這并不意味著宰制性社會群體的成員，便無法參與到大眾文化——他們非但能夠，而且確實參與。”④我們可以理解為在具體的某個文化領域，各個階層民眾的屬性可以在一定的前提條件下發生變更，從而進入另一種文化形態。事實上在定義“大眾”時，費氏認為他們“是一組變動的社會效忠從屬關系，由社會行為人在某一塊社會領地中形成”，“大眾并不是無法抵擋的意識形態體制下的無援無助的主體”⑤。中產階級由于其自身和主流政治經濟的天然互補和支撐而贊同著主流文化（也隱含對大眾文化某種程度的排斥），他們不在創造和享受大眾文化之中或者至少不在核心地帶。但另一方面，中產階級又可以通過短暫改變自身的臣屬關系，將自己納入到大眾文化氛圍中去。

二、中產階級在文化中的作用

深究中產階級沉浸在淺白粗俗甚至時常充滿放縱與刺激的大眾文化中的原因，費氏認為是“快感”，即“大眾能夠將文化產品轉變成他們感興趣的事物，并由于將這些商品用來創造屬于他們自身的意義，即有關社會身份認同以及社會關系的意義，而從中獲得快感。”民眾在日常生活中常常受到很大的壓抑，而這種壓抑直接導致對階級差異的不滿和反抗，于是便通過觀看摔跤、雜耍、狂野的足球等他們宣泄著對社會的不滿，因此也就成為權力者所忌憚的潛在威脅。統治階級在運用壓抑性立法控制而失敗的時候，轉而希望將這些繁蕪叢雜的大眾文化“體面地”規訓化，于是中產階級發揮了自己獨特的作用。中產階級絕不只是享受文化的果實，還在努力延展和控制自己熟悉的空間，以期最終通過改造和創造獲得屬于自己的文化。在這個過程中也有意無意地調和了上層和下層階級文化的直接沖突和權力的爭奪，既緩和擴大了上層給予的規訓和控制的空間又在潛移默化中引領下層文化改變，最終起到了緩解社會矛盾，促進各層面文化融合的作用。

三、文化研究的新切入點

法蘭克福學派對大眾文化持悲觀和輕視的態度，費氏則認為：“大眾文化一直是權力關系的一部分，它總是在宰制與被宰制之間、在權力以及對權力所盡心的各種形式的抵抗或規避之間、在軍事戰略與游擊戰術之間，顯露出持續斗爭的痕跡。”⑥他關于大眾文化的定位以及由此推演出的“大眾文化是進步的而非革命的”這一論斷，正同中產階級所持的文化社會態度不謀而合。中產階級在徘徊于上層文化和大眾文化之余，更多采取的并非是用激進態度對抗而是同大眾文化聯姻。

費氏的理論看似從文化入手，其實涉及的問題已遠超出文化范疇。中產階級作為較為年輕的階級，在文化生產傳播中的作用將越來越大。但可以確定，各種文化始終存在著費氏所說的“宰制與被宰制”、“規訓與反抗”的復雜關系，這背后乃是階級差異使然。《理解大眾文化》從中產階級角度關照其在大眾文化匯總的獨特存在，值得我們加以更深入和全面的思考。

注釋：

[1]約翰·費斯克：《理解大眾文化》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年版，第31頁.

[2]宋亞萍：《論19世紀法國中間階層的興起及其社會影響》，《徐州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4）.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6卷第2冊，人民出版社1973年版，第653頁.

[4]約翰·費斯克：《理解大眾文化》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年版，第53頁.

[5]約翰·費斯克：《理解大眾文化》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年版，第56頁.

[6]約翰·費斯克：《理解大眾文化》中央編譯出版社2001年版，第25頁.

參考文獻：

[1]凡勃倫：《有閑階級論——關于制度的經濟研究》，商務印書館1964年版.

[2]陸道夫：《狂歡理論與約翰·菲斯克的大眾文化研究》，《外國文學研究》，2002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