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所謂“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年來全球資本流動的“乾坤大挪移”,固然離不開新興市場經濟增長預期放緩等內在因素,但對美聯儲量化寬松貨幣政策(QE)退出、何時開始加息等方面的預期變動,也成為跨國資本從新興市場“幾進幾出”的導火索和助推劑。
自2013年5月美聯儲前任主席伯南克首次暗示可能將削減資產購買規模后,全球新興市場遭遇了幾輪資金外逃。如此一來,一邊是新興市場頻繁震蕩,另一邊是美國金融市場高歌猛進。冰火之間,跨國資本的動向引人注目。
資金回流助推美國繁榮
2014年年初,由于市場開始擔心美聯儲將加息、全球經濟增速預期放慢以及部分新興市場國家政局不穩、政策失誤,新興市場遭遇新一輪資金外流,股價下跌,貨幣被拋售。
國際金融協會(IIF)首席經濟學家查爾斯·科林斯在接受《財經國家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從新興市場外流的許多資金屬于個人投資者,他們為規避風險,改變了資產配置組合。“這些外流資金主要是選擇了購買美國股票和債券基金,因為美國利率預計上升,使得美國債券變得更有吸引力。”
“很多股票交易員為了減少風險,進入了他們覺得更安全的美國股市,因為他們認為一些新興市場比較脆弱,行情可能出現反轉。”美國羅森布拉特證券公司董事總經理、紐交所資深交易員戈登·查爾洛普告訴記者。
“根據我在交易大廳25年的工作經驗,現在市場并沒有一種緊張不安的感覺。市場向上的趨勢似乎還要持續一段時間,雖然幅度不會很大。”查爾洛普說。
美國對沖基金——GSB獎臺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創始人郭勝北則認為,美國是基礎貨幣發行國,美元會迅速進入其他國家,并在這些國家產生通貨膨脹,導致競爭力下降。與此同時,美國競爭能力和生產能力在提高。到一定時候,資金一定回流,產生一個全球金融收縮的過程。在此過程中,美國股市不一定漲得最多,但會穩定上漲。
郭勝北指出,美國貨幣回流能力很強,這個過程中一些國家沒管理好,會產生若干次振動。但像中國,在貨幣回流前就進行了有效管理,對資本的流入和流出都進行了很好的控制。
資金流向飄忽不定
盡管新興市場遭遇了幾輪資金外流,但資本流動并非一成不變。隨著新興市場趨于穩定、美聯儲升息預期降溫,以追逐投資回報為天性的資本再次殺了個“回馬槍”,如同科林斯觀察到的,“資金在流出新興市場后,實際上又開始回流到新興市場,特別是最近幾個月尤為明顯”,以追求收益率更高的投資產品。
國際金融協會近日數據顯示,隨著全球經濟增長動能增強,投資者風險規避意識降至低點,以及美國長期國債利率降低,市場環境已經變得有利于資本流向新興市場。
科林斯向記者解釋這套資本跨境逐利的邏輯:以外匯市場套利交易為例,投資者首先借入利率較低的貨幣,然后投資并持有利率較高的貨幣,從中賺取利差。一般而言,他們會借入美元或日元,然后投資土耳其、巴西等新興市場的貨幣。因為美元和日元利率通常較低,而新興市場貨幣利率相對較高,這其中存在套利機會。不過,由于匯率波動性較大,這種套利交易也存在風險。
國際金融協會報告同時指出,由于烏克蘭局勢風險猶存,限制了資金流入歐洲地區的新興市場,同時中國政府“阻擊”短期熱錢流入,該協會將2014年和2015年新興市場資本流入量分別下調了470億和270億美元。
科林斯特別強調,由于中國利率水平顯著高于美國和日本,一直有很多資金流入中國。為了抑制短期資本流入,中國政府有意讓人民幣匯率波動加大。
美國詹姆斯·科菲證券公司董事總經理格雷戈里·基廷告訴《財經國家周刊》記者,未來資金會進入哪些領域,還要看到今年秋季時美國經濟到底表現如何,美聯儲會不會結束量化寬松貨幣政策。屆時投資者會選擇它們感覺安全的投資產品。
資本流動善惡論
資本“大進大出”確實存在一定風險。但資本流動會不會威脅金融穩定,產生信貸泡沫?查爾洛普認為不能輕下結論。
查爾洛普說,全球央行對跨國資本流動一直很關注,因為它們的任務就是要研究如何讓更多的人參與到一個穩定的國際金融市場之中。“各國央行對所發生的一切了如指掌。對這一點我是有信心的。”
科林斯則認為,資本流動在根本上對全球經濟具有非常積極的意義。資本跨國流動是將儲蓄從低收益率國家轉移到高收益率國家的非常重要的方式。
“與美國相比,資本流入對于新興市場而言更為重要。美國金融市場流動性很強,市場具有很強的深度和廣度,即便資本流向發生轉變,也不會對自身造成太大影響。但這種資本流動會對資本相對稀缺的新興市場造成很大影響。”鑒于此,科林斯指出,對于資本跨國流動須加以審慎管理,防止資本短期流入造成流入國形成資產泡沫。資本流入一國后可能并沒有進入能產生更高收益的實體投資領域,而是進入股市、樓市,推高資產價格。一旦流向發生扭轉,這些市場的脆弱性將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