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美國作家托妮·莫里森是第一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黑人女作家,其在文學界的影響十分深遠。她不僅是美國黑人文學史上是一塊里程碑,同時也堪稱是世界最杰出的小說家之一。她自20世紀60年代末登上文壇,1993年獲諾貝爾文學獎,迄今已發表了八部長篇小說。托妮·莫里森在她的小說中對處于性別及種族雙重歧視下的黑人女性進行自我解放的艱辛過程進行了深入的刻畫,謳歌了黑人女性這種自我解放精神,倡導了女性意識的覺醒。同時,她揭示了黑人的生活和文化背景。因此,她的作品中有一個永恒的也是最重要的主題,即在白人社會中,黑人對自身的文化身份和生存進行了深刻的探索。《樂園》就是展現此類主題的重要作品之一。因此,本文從女性主義視角對托妮·莫里森的《樂園》進行了解讀。
一、《樂園》簡介
《樂園》是托妮·莫里森的“黑人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其余的兩部分別是《寵兒》和《爵士樂》。《樂園》的出版在美國文壇引起了巨大的反響。在這部小說中,莫里森沿用了一直以來的寫作主題,即表現黑人傳統文化和黑人自我解放的意識。它主要講述的是一個黑人團體從為了追求一片凈土進行戰斗的斗士最后變為一群墨守成規的頑固派的故事,是對黑人在種族追求的過程中出現的一種錯誤思想的批判以及對這種錯誤思想帶來的嚴重后果的一種批判。
《樂園》里的故事發生在20世紀50年代的俄克拉荷馬州。有15個黑人家庭想要遠離白人,所以他們找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在那里建立起了一個以黑人文化為主導的小鎮。小鎮后來被命名為“魯比”,用以紀念其中一個死去的黑人。在黑人自己建立的國度里,他們自謀營生,繁衍生息,排斥一切白人以及和白人有關的任何東西,包括黑人和白人的混血兒。除了白人,淺膚色的黑人也受到歧視與排擠。魯比鎮的居民們依據膚色來判斷敵友。小鎮邊上有一座修道院,主要收納那些無家可歸的黑人婦女。但發展到了70年代之后,小鎮里的新一代年輕人與老一輩的經濟觀、價值觀、道德觀等多方面都出現了不合的現象,從而導致了沖突的產生。甚至有人將這種沖突出現的緣由歸結于修道院,致使修道院遭受了無辜的毀滅。整部小說就是從毀滅修道院開始進行敘述的,橫跨的時間很長,展示了不同時代的黑人形象。
《樂園》與莫里森的另一部作品《所羅門之歌》的主題思想有一定的聯系。《所羅門之歌》講述的是奶娃的成長以及他追祖溯源的過程。奶娃在到美國南方進行尋根時完成了自我的成長,更是人性的一種自我構建,所以在結尾的時候,他實現了自我的升華。《樂園》其實可以看成是《所羅門之歌》的延續。在《樂園》中,黑人經過自我解放完成了自我回歸之后,仍然無法擺脫種族主義這個宿命。在那些種族主義比較強烈的國家中,那種種族之間的差距和種族歧視是根深蒂固的,是存在于白人的思想中已經有千百年的歷史的,是不可逆轉的。在魯比小鎮上,黑人對白人的排斥跟在白人社會中白人對他們的排斥如出一轍。但是,要創建真正的樂園就要放棄任何形式上的歧視。當然,魯比小鎮的繁榮與自給自足僅僅是表面現象而已。而修道院的毀滅就是種族主義存在最突出的標志。修道院中住著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黑人女性,對她們而言,修道院僅僅是一個避難的場所。但即使是這樣,她們仍然要遭受驅趕,最終連那個避難的場所也沒有。這無疑是對黑人女性的一種壓迫。莫里森通過這部小說向黑人群體傳遞了一個信息,即想要在這種種族主義比較深厚的國家中通過一種隔絕的方式來建立起屬于黑人自己的國度,這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做法。那樣做只能是構建一種地理意義上的屬于自己的國度,但由于種族主義的長期影響,在精神上,人們始終還是無法轉變。因此黑人還是不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和平等。
二、 女性視角下對《樂園》的解讀
(一)《樂園》中的女性主義主題
女性主義這個概念的誕生就是源于社會上存在的一些對女性進行壓迫的現象。社會中隱藏了很多內在的對女性的文化進行規范和壓迫的東西,比如語言、文化體系等。在長期以來的男權社會中,男性居于主導地位。他們按照自己的理想來要求女性,使得女性的發展是被動的,是按照整個男權社會中的理念進行發展的。但隨著時代的發展,女性要崛起,越來越多的女性內心深處有著對自由的渴望,越來越多的女性逐漸意識到覺醒的重要性,于是女權運動誕生,女性主義意識也隨之體現出來。
《樂園》這部小說中所體現的女性主義的主題還是比較明顯的。在小說的寫作過程中,性別的對立一直都是一個重要的切入點。小說開始就描寫了一群黑人男子以清除巫術為借口,對幾個女子進行了殘忍的殺戮。而且小說的章節的標題都是以女性的名字在進行命名的,這可以看出作者對男權統治社會的一種抨擊。另外,這種女性主義的主題在文中兩個重要的角色——摩根兄弟身上也得以體現。在摩根兄弟的記憶中,祖祖輩輩的歷史里都有一種永恒的恥辱存在。同時祖輩們也是排外的,他們沉浸在對自己的樂園的構筑中。在歷史中,有很多具有代表作用的物品,比如烤爐。烤爐的重要性在于遵循著祖輩所遺留下來的一些準則,人們就可以實現一些夢想,即要構建一個屬于自己的樂園。這個夢想的產生還是源于跟父親在周游黑人城鎮的時候所看到的一個場景,即在一個比較富裕的黑人場鎮中,有19個黑人少女在照相,她們十分美麗、可愛。正是這些少女奠定了摩根兄弟想要建筑自己的樂園的夢想。而他們在那個時候也就在心里給女人進行了一個定位,他們認為女人就應該是純潔、優雅、保守的,所以他們在一起建設魯比鎮時也是懷著這種夢想與信念,以小時候在他們心中奠定的女性形象作為一種依據,要求在小鎮生活的女性也應該是印象中的生活在男人的統治下的模樣。在城鎮建立了很多年之后,他們也很樂意看到心中所希望的那種景象,即“寧靜的白色黃色的房子里,家家戶戶都有自己的營生,優雅的黑人婦女都在勞作,整齊的碗櫥顯得不奢侈也不寒酸,亞麻衣服都洗得干干凈凈,熨得妥妥帖帖,上好的肉都放了調料隨時等待燒烤……”很顯然,在男人建立起來的國度里,處于主導地位的仍然是男性,女性仍然是作為一種附屬品,是依附于男人生活的,女人仍然是一個被男人保護以及欣賞的群體。這仍然是一種男權思想的體現。即使摩根兄弟構建了一個只有黑人的樂園,但精神上這種曾經壓迫著他們的思想還是沒有改變。因此這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過程。
(二)從女性主義視角看對身份的認同
對女性身份的認定也是女性意識中的一個重要部分,具體包括對個體的獨特性和統一性的認識。身份的確認對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種無意識的行為,是一種內在的自然行為的體現。身份確認對一個人的成長和發展都有十分重要的意義,所以人一直在努力地確認身份以獲得一種精神和心理上的安慰。對于那些生活在美國主流社會中的少數民族而言,對他們的身份確認是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在《樂園》這部小說中,莫里森通過對黑人的活動充分展示了黑人對身份認同的一種追尋和渴望。在黑人自己建立的那個國度里,黑人們的生活是一個比較獨立的空間,他們經營著自己的生活,創造了一種屬于自己的文化。這里沒有白人的文化沖擊,沒有白人的歧視,因此他們在這里得到了一種很滿足的身份認同。作者在對黑人生活的描述過程中也展現了黑人的宗教思想,比如迷信和巫術。這兩樣東西對于生活在美國的黑人而言是有一定的市場的。在黑人的文化構建過程中,受迷信和巫術的影響,他們對祖先十分崇拜。在很多非洲部落中,對祖先的崇拜是他們生活乃至文化中的一個主要部分,因為他們相信死去的祖先可以成為一個部落的守護者,會永遠庇護整個部落的發展。而這種思想在小說中也是有所體現的。《樂園》中那些黑人從開始逃離到最終創建魯比鎮,這其中在精神上一直支持著他們的是一個關于猶太人受上帝指引下迦南的故事。他們將這個故事進行拓展,同時融入了對自己祖先崇拜的情結。在逃離的過程中,大家十分相信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的指引,將他當做了崇拜的對象;在到達逃離的終點之后,這個人又一次顯靈,告訴這些逃亡的人,已經到達逃亡的目的地,可以在此建立一個屬于他們自己的城鎮。這是對于祖先的崇拜意識是一種十分明顯的刻畫。在黑人社會中,對上帝的信仰及對祖先的崇拜其實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但在《樂園》這部作品中,作者卻將這兩者結合,構建了一種帶有黑人特色的宗教體系。
三﹑結 語
《樂園》這部作品是托妮·莫里森的“黑人三部曲”中的最后一部,通過對一群黑人在一個小鎮構建一個完全屬于他們自己的世界的過程,來彰顯了黑人思想中根深蒂固的一種觀念。無論是對女性的態度,還是宗教體系的構建,都還是沒有跳出那個框架。因此,黑人即使是建立了一個物質上屬于自己的國度,但精神上卻仍然沒有得到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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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丁梅芳(1980— ),女,四川開江人,四川外國語大學成都學院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