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哈薩克斯坦語言政策的對比研究

摘 要：語言政策是民族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一定的政治關系和價值取向。語言政策的制定不僅關系到一個國家文化命脈的維系和發展，還關系到民族團結、國家統一和和諧。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是重要的鄰國，都是多民族多語言的國家，在中哈兩國關系持續發展的背景下，將兩國語言政策進行對比研究，對促進兩國語言政策的發展和相互借鑒具有積極的意義。

關鍵詞：中國 "哈薩克斯坦共和國 "語言政策

語言是民族文化的重要因素和載體，反映一個民族的歷史和見解，承載著民族情感和凝聚力。因此，世界各國都非常重視語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語言政策是民族政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一定的政治關系和價值取向。語言政策的制定不僅關系到一個國家文化命脈的維系和發展，還關系到民族團結、國家統一和和諧。中國與哈薩克斯坦共和國是重要的鄰國，都是多民族多語言的國家，在中哈兩國關系持續發展的背景下，將兩國語言政策進行對比研究，對促進兩國語言政策的發展和相互借鑒具有積極的意義。

一、中國的語言政策

（一）中國的基本語言政策

中國是由漢族和55個少數民族組成的大家庭，漢族占全國總人口的91.59%，55個少數民族占總人口的8.41%。在55個少數民族中，除回族、畬族一直使用漢語，滿族在近代轉用漢語外，其他53個民族都有自己的民族語言。而且在同一民族內部還存在著因地區不同或支系不同而使用本民族不同的語言的現象。按照語系分類法，中國民族語言分屬漢藏語系、阿爾泰語系、南島語系、南亞語系、印歐語系等5個語系，共有80多種少數民族語言[1]。多民族、多語言且具有復雜性是中國語言狀況的基本特點。新中國成立后，黨和國家制定了一系列有關民族語言的法律法規和政策。《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四條規定：“各民族都有使用和發展自己語言文字的自由。”少數民族語言的使用被賦予了法律效力，保障了廣大少數民蔟人民使用和發展自己的語言文字的權利。第十九條規定：“國家推廣全國通用的普通話。”該條規定以國家根本大法的形式確立了普通話的法律地位。因為普通話有利于消除各民族、各方言之間的語言隔閡，有利于各民族、各地區經濟文化的交流和發展。因此，普通話不僅是漢族不同方言區的共同語，而且是不同民族之間互相溝通的交際語。在憲法的指導下，國家制定了一系列關于漢語普通話規范和少數民族語言文字的具體政策。推廣普通話，尊重、保護和發展少數民族語言，構成了符合中國國情的基本民族語言政策。

（二）中國的雙語教育政策

中國的雙語教育有兩種情況，一種是少數民族以學習本民族語言和漢語的雙語教育。這種雙語教育是憲法規定的應有之義，是黨和國家歷來都鼓勵和推廣的，旨在幫助少數民族學習和使用漢語，使他們能融入國家大家庭中，發展少數民族經濟。1991年，國家民委《關于進一步做好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工作的報告》規定：“招收少數民族學生為主的學校，有條件的應當采用少數民族文字的課本，并用少數民族語言講課，在適當年級增設漢語文課程，實行雙語文教學，推行全國通用的普通話。”雙語教學政策正式提出。2002年7月，國務院《關于深化改革加快發展民族教育的決定》指出：“正確處理使用少數民族語授課和漢語教學的關系，部署民族中小學雙語教學工作。在民族中小學逐步形成少數民族語和漢語教學的課程體系，有條件的地區應開設一門外語課。”這一政策從民族地區和各民族自身特點出發，打破了以往過分強調民族語文教學，忽視漢語文和外語教學的認識，推動了雙語教育的不斷發展，民族地區雙語教學體系逐漸形成。然而，在民族地區多元文化背景下，如何在推廣漢語言教學的同時，保存各民族的語言特色，如何建立適合本民族、本地區實際情況的雙語教學模式，仍是當今雙語教育體系中面臨的重要問題。

另一種雙語教育就是以學習母語漢語和一門外國語（主要是英語）的雙語教育。目的是讓學生用雙語學習學科知識，同時提高外語水平。改革開放以來，外語教育受到高度的重視，各級學校大力發展外語教育。在小學階段，有條件的學校從三年級起開設外語課;在中學階段，外語和語文、數學一樣成為主干課程、基礎課程，在升學考試中是必考科目;在大學階段，非外語專業的學生都要學習一門外語的必修課程，并要求通過全國性的外語測試，有的學校甚至將其作為畢業的資格之一。在外語教育中，英語教育得到了最大的重視，其發展勢頭之猛甚至要超過母語，這種現象也引起許多學者的擔憂。

（三）中國的少數民族語言保護政策

語言是少數民族的一個重要特征，語言平等是民族平等的一個重要內容和標志。新中國成立后，制定了一系列的法律法規，保障少數民族使用和發展自己語言文字的權利。除憲法的規定外，1984年通過的《民族區域自治法》、2000年頒布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及此后一些自治區、自治州、自治縣相應出臺的語言文字條例，細致地規定民族地區語言文字的使用權利、使用范圍及民族語言的標準化、信息化等問題。建國60多年來，中國制定的少數民族語言政策具體有：各民族都有使用和發展自己的語言文字的自由;鼓勵各民族公民互相學習語言文字;推進母語和雙語教學，促進民族語言文字廣泛應用;推進少數民族語言文字的規范化、標準化和信息處理工作;搶救和保護瀕危的少數民族語言文字;大力培養少數民族語言文字人才[2]。這些政策保障了少數民族使用和發展自己語言文字的權利，在傳承民族文化、促進民族自身發展方面起到重要的作用。近年來，隨著國際國內政治經濟形勢的變化，我國少數民族語言政策也面臨一些新的問題。今后需要在少數民族語言立法保護、瀕危語言保護、協調民族語言文字和國家通用語言文字的關系等方面加強政策研究和落實。

二、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語言政策

（一）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基本語言政策

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強調主體民族語言的地位，實行的是單一制的語言政策。哈薩克斯坦有130個民族，哈薩克人和俄羅斯人是哈薩克斯坦的主要民族。130個民族共使用126種語言。其中，哈語和俄語的使用人數最多，使用范圍最廣;有42種語言（占總語言數量的33%）的操持者不足200人，正瀕臨消失。

在哈薩克斯坦未獨立之前，俄語是主要語言，民族語言被邊緣化。哈薩克斯坦獨立后，哈薩克斯坦頒布的《語言法》將主體民族的語言哈薩克語定為國語，將俄語作為族際交流語言。為了突出哈薩克語的主體地位，教育部門強制推行哈語，政治領域把是否懂得哈語作為干部職務任命的條件之一。這種帶有鮮明政治化傾向的語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加劇了族際關系的緊張。1995年修改新憲法承認俄語同哈語的同等地位，“在國家組織和地方自治機構中，俄語和哈薩克語一樣，平等正式使用。”盡管哈薩克語被確定為國語，但哈語的社會地位并不是很高，哈語的普及率不及俄語。根據1999年哈薩克斯坦人口普查資料，74.8%的哈薩克人掌握俄語，25.2%的哈薩克人只會說哈薩克語而不會說俄語，僅有7.7%的俄羅斯人掌握哈薩克語[3]。在哈薩克斯坦大部分區、州所下達的公文中仍然使用俄文，大部分電視臺電臺節目、報紙也仍然使用俄語。哈薩克斯坦政府陸續采取一些發展國語的措施，計劃在2025年前，哈薩克語將在居民生活各領域占統治地位并成為社交普及語言。根據這一計劃政府開始對哈薩克語實行改革，使其盡快成為現代語言。

（二）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俄語政策和外語政策

俄羅斯族占哈國總人口的24%，是第二大民族。自確定哈語為國語，并要求在政治、文化和社會生活各領域充分地使用國語之后，俄語的地位大為降低。這一政策遭到操俄語居民的反對，甚至影響到民族關系的穩定。為保持國家穩定和避免族際沖突，哈薩克斯坦保留和支持俄語及其他語言的使用和發展，確定俄語具有同哈語同等重要的地位。目前，俄語仍然是哈薩克斯坦各個領域使用最廣泛的語言。在2013年4月24日正式生效的哈薩克斯坦新版《語言文字法》中，對俄語和哈語在國家語言文字中的地位和作用進行定位和描述：“（政府機關和法人等）在以文本形式發布公共信息時，必須用俄語和哈語兩種語言文字，其中左側或上邊用哈語標識，右側或下邊用俄語標識，兩種語言文字所采用字體大小一致。口頭發布的信息、聲明、廣告等，可以用國語、俄語或在必要的情況下使用其他語言。”[4]從這個新的描述中可以看到，俄語的學習和掌握對哈薩克斯坦具有的重要意義。

近年來，哈薩克斯坦越來越重視外國語言的學習。作為世界性交際語言的英語在哈薩克斯坦逐漸得到重視，從小學二年級開始英語教學。漢語是哈薩克斯坦的第二外語，由于中哈兩國關系的友好發展，漢語在哈越來越受到重視。如今，哈薩克斯坦在華的留學人數已超過8000人，哈薩克斯坦境內有10余所大學開展了漢語教學。2006～2012年，先后有4所孔子學院在哈薩克斯坦成立，開設有漢語精讀、漢語口語、漢語視聽說等課程[5]。這種多語言政策有利于哈薩克斯坦同世界各國的溝通與交流，有助于在各領域的國際交流合作中提供人才支撐。

（三）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少數民族語言政策

在哈薩克斯坦共和國，除哈薩克族、俄羅斯族外，其他少數民族占總人口的13.1%[6]。哈薩克斯坦獨立后，憲法多次修訂關于語言規劃的規定，《語言法》不斷完善其內容，都是在確定哈薩克語作為國語的前提下進行。為了民族團結和社會穩定，對于少數民族語言，哈薩克斯坦政府采取鼓勵少數民族發展本民族語言的政策。因此，這一政策的制定和實施仍然帶有鮮明的政治色彩。事實上，由于政策和學校發展缺乏連貫性，少數民族語言教育十分落后，在少數民族語言學校缺乏師資和教材，學生規模逐漸減少，少數民族語言學校提出的解決語言教育的要求常常被忽視。為了解決少數民族語言教育的問題，2007年7月27日，新的教育法頒布，有較明確的保證少數民族語言的教育的法律法規，在第3段第9條中規定，“通過設置機構來保證每個公民學習母語的權利，如果情況允許，在預算的合理的條件下，會提供相應的教育機構”。

三、結語

多民族多語言且語言具有復雜性是中國和哈薩克斯坦制定各自語言政策時面對的共同問題。通過上述對比發現，中國的語言政策因為符合中國國情，堅持語言平等原則，得到民眾的支持和認同，實行過程中一直平穩和順利，取得較好的社會效果。哈薩克斯坦民族更多，結構更復雜，語言問題更復雜，政策制定和實施具有明顯的政治化傾向。獨立后強行推行主體民族語言政策，忽視現實中俄語在本國的社會生活中的影響和地位，引起操俄語公民的反對，一度成為影響國內民族關系的重大問題之一。中國語言政策沒有確定哪種語言為國語，而是以憲法和法律明確規定漢語普通話為全國通用語，同時也認可其他民族語言及漢語方言在實際使用中的地位。哈薩克斯坦憲法確定哈語為國語，為維護哈語的國語地位而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確實使掌握哈語的人數有所增加，但語言問題也一直成為一個較為敏感的政治問題。哈薩克斯坦將俄語作為族際交流語言，鼓勵支持少數民族語言的使用和發展，但是缺乏法律的保障和政策的支持。當前，隨著經濟全球化、政治多極化和文化多元化的發展趨勢，中哈兩國語言政策都面臨進一步調整和完善，中國語言問題中的母語教育弱化問題、部分少數民族語言瀕臨絕跡問題、過于強調英語教育等問題需要我們加以研究和解決。哈薩克斯坦共和國的少數民族語言保護和支持發展問題、如何正確應對國語和其他民族語言問題是其面臨的難題之一。

（本文系伊犁師范學院2012年度中亞研究所開發課題“中哈兩國民族政策比較研究”的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為：[2012ZYYB004]。）

參考文獻：

[1]高崇慧.少數民旗語言文字的法律保護[J].云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2，（5）：22～25.

[2]哈正利.論我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字政策的完善與創新[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09，（5）：17～21.

[3][5]楊詩綺.哈薩克斯坦語言政策研究[D].烏魯木齊：新疆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3：15，24.

[4]黃建華.俄語在中亞各國的地位變化及其原因探析[J].山東青年，2013，（12）：25～26.

[6]于志欣.哈薩克斯坦民族政策評析[D].北京：中央民族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12：12.

（馬立新 "新疆伊寧 伊犁師范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83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