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上聲的感知研究

摘 要：漢語是聲調語言，漢語的聲調也是漢語學習者學習漢語的難點，尤其是上聲。本文從末點音高、拐點位置以及發音信息三個方面考察漢語學習者和母語者感知上聲的線索，從而為漢語上聲教學提供參考依據。

關鍵詞：上聲 末點音高 拐點位置 發音信息

一、引言

聲調是外國學生習得漢語語音的難點，這是漢語教師和研究者的共識。例如朱川（1997）對英語、日語、韓語和新加坡華裔背景學生的語音調查發現，聲調不僅是各語種的共同難點，而且是比絕大部分聲韻問題更影響理解的難點。以教學為導向的聲調偏誤分析已經針對不同母語背景學生的聲調產出問題進行過詳細的調查和分析，較一致的結論是學習者的聲調偏誤可分為調域和調型兩方面（姜曉紅，2001；李鳳，2007）。調型和調域共同構成了對音高曲線變化的描寫。調型是對音高曲線變化方向的定性描寫，例如平調和降調的區分。而調域是對音高曲線變化幅度的定量描寫。

本文將通過末點音高考察上聲的音高線索；關于上聲調形這一線索的感知，本文主要從拐點前后位置的角度考察。已有的研究發現，上聲感知的困難主要表現在陽平和上聲的混淆上。Shen，X.S. Lin，M.（1991）認為，陽平的拐點平均時長在全部音節的14%處左右，上聲的拐點平均時長在48%處左右。因此，拐點前后位置的改變意味著上聲調形的改變。學習者對拐點前后位置的改變是否敏感呢？

韋麗平（2011）分別用普通話中的陰平和上聲合成了具有相同基頻的平升調、降升調和降平聲調，發現用上聲合成的這幾個調類的母語者的上聲辨認率都很高，而用陰平合成的這幾個調型的感知率則非常低，由此證明上聲的發音信息對母語者感知上聲的重要性。

本文從末點音高、拐點位置以及發音信息三個維度考察漢語學習者和母語者感知上聲的線索。

二、實驗一：末點音高和拐點位置對上聲感知的影響

已有的研究發現，上聲感知的困難主要表現在陽平和上聲的混淆上。拐點前后位置的改變意味著上聲調形的改變，那對于學習者來說，末點音高和拐點前后位置的改變是否會影響上聲的感知，這是本實驗希望解決的問題。

（一）實驗目的

通過改變上聲末點音高和拐點位置，讓被試進行聽辨，根據聽辨結果分析末點音高和拐點位置對母語為葡萄牙語的學習者感知上聲的影響。

（二）實驗方法

1.實驗設計

本實驗采用8×4×2三因素混合實驗設計。

（1）自變量

自變量A：末點音高，為被試內變量，分為8個水平，即上聲的末點音高分別為10.35st、12.35st、14.35st、16.35st、18.35st、20.35st、22.35st、24.35st。

自變量B：拐點位置，為被試內變量，分為4個水平，即上聲的拐點位置在20%、40%、60%、80%處。

自變量C：母語背景，為被試間變量，分為兩個水平：母語為葡萄牙語的初級水平漢語學習者和漢語母語者。

（2）因變量：上聲的辨認率。

聲調辨認率的操作定義為：將某調域刺激音辨認為該聲調的次數占刺激音總數的幾率。

2.被試

以葡萄牙語為母語的漢語學習者3人，學習漢語的時間為4個月，沒有其他有聲調語言的學習經歷，無聽覺障礙。漢語母語者3人，均為本科以上學歷，無語言學背景。漢語學習者和漢語母語者年齡均在18至35歲之間。

3.實驗材料

本實驗的實驗材料選取的原始刺激材料是北京語言大學對外漢語研究中心“HSK甲級字音節語音庫”中的女發音人所發的/yi1/（CF000001）。根據該發音人所發音節/yi/的四個聲調的調域和調型情況，確定起點、拐點、末點的音高以及拐點位置。

本實驗的實驗材料是用Praat軟件修改末點音高的基頻和拐點的時間，其它因素保持不變，更改后的刺激音總共有32個。上聲的拐點位置分別在20%、40%、60%、80%處。不同拐點位置的上聲，末點音高分別為10.35st、12.35st、14.35st、16.35st、18.35st、20.35st、22.35st、24.35st。

4.實驗程序

將所得的刺激音隨機排列，合成一個語音文件，在被試聽到“嘟”的一聲后，開始播放刺激音，播放完后有2秒的靜音段，供被試判斷刺激音的聲調。在正式實驗前有4次適應性練習，以使被試對刺激材料有個全面的了解。適應性練習的結果不進入統計分析。

（三）實驗結果

對上聲的辨認率進行統計，得到以下結果：

（四）討論

總的來看，不管是漢語母語者還是漢語學習者，末點音高都會影響他們對于上聲的感知，表現為隨著末點音高的逐步擴大，所有被試將刺激音感知為T3的比率明顯升高。拐點位置也是影響他們感知上聲的主要因素，當拐點位置在40%和60%時，被試感知為上聲的比率最大。末點音高為14.35個半音和16.35個半音，均高于起點音高，由此可見，末點音高越高，越容易感知成上聲。

三、實驗三：發音信息對上聲感知的影響

（一）實驗目的

研究對葡萄牙語為母語的初級水平漢語學習者來說，上聲的發音信息是否為必要的感知線索，葡萄牙語母語者對上聲的發音信息是否敏感。

（二）實驗方法

1.實驗設計

本實驗采用2×2兩因素混合實驗設計。

（1）自變量

自變量A：發音信息，為被試內變量，分為兩個水平，第一個水平是不包含上聲發音信息的音，由陰平按照上聲的基頻模式更改的上聲，第二個水平是包含上聲發音信息的音，是標準上聲。

自變量B：母語背景，為被試間變量，分為兩個水平：母語為葡萄牙語的初級水平漢語學習者和漢語母語者。

（2）因變量：上聲的辨認率。

聲調辨認率的操作定義為：將某調域刺激音辨認為該聲調的次數占刺激音總數的幾率。

2.被試

以葡萄牙語為母語的漢語學習者3人，學習漢語的時間為4個月，沒有其他有聲調語言的學習經歷，無聽覺障礙。漢語母語者3人，均為本科以上學歷，無語言學背景。漢語學習者和漢語母語者年齡均在18至35歲之間。

3.實驗材料

本實驗的實驗材料選取的原始刺激材料是北京語言大學對外漢語研究中心“HSK甲級字音節語音庫”中的女發音人所發的/yi1/和/yi3/（CF000001）。為了控制時長這一因素在實驗中保持不變，使陰平/yi1/的音長與上聲/yi3/保持一致。然后，通過Praat軟件中的pitch synchronous overlap-add功能修改/yi1/，使其與上聲/yi3/的基頻值及調型均保持一致，合成刺激音，和/yi3/一起作聽辨材料。

由/yi1/改變的刺激音32個，相應的，由/yi3/改變的刺激音也是32個，總共64個刺激音。

4.實驗程序

將所得的64個刺激音隨機排列，合成一個語音文件，在被試聽到“嘟”的一聲后，開始播放刺激音，播放完后有2秒的靜音段，供被試判斷刺激音的聲調。在正式實驗前有4次適應性練習，以使被試對刺激材料有個全面的了解。適應性練習的結果不進入統計分析。

（三）實驗結果

對兩種材料上聲的辨認率進行統計，得到以下數據：

陰平改變的統計結果（共32個音）

（四）討論

由以上數據可知，無論對于漢語母語者還是漢語學習者來說，由上聲改變的刺激音T3的辨認率均好于由陰平改變的刺激音，也就是說發音信息是影響他們感知上聲的重要線索，當刺激音包含發音信息時，被試更容易感知成上聲。

四、結語

兩項實驗研究的結果顯示，末點音高和拐點位置在漢語學習者和母語者感知上聲的過程中都發揮了作用，但兩個因素對學習者和母語影響的方式和程度有較大區別。末點音高因素對漢語母語者感知的影響大于對學習者的影響，而拐點位置因素對學習者和母語者感知的影響差別不大。發音信息對母語者和學習者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感知上聲的聲學線索。

參考文獻：

[1]曹文.聲調感知對比研究——關于平調的報告[J].世界漢語教

學，2010，（2）.

[2]曹文.漢語平調的聲調感知研究[J].中國語文，2010，（2）.

[3]石鋒，冉啟斌.普通話上聲的本質是低平調——對《漢語平調的

聲調感知研究》的再分析[J].中國語文，2011，（6）.

[4]韋麗平.上聲的特征——從感知角度進行的實驗研究[D].北京：

北京語言大學，2012.

（王煒 北京語言大學對外漢語研究中心 1000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