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水墨表現自開創以來己有近千年的歷史,在今天這個活躍開放的時代環境中,水墨表現語言也空前的興旺繁榮,它是我們這個時代的一個新的發展面貌和表達方式,被賦予了更豐富的含義。
當代水墨的發展更明確地顯示了今天最新的社會面貌,當代的文化,當代的創新最終都是通過藝術的表現語言來呈現的。蔡廣斌正是這樣一個藝術家,他借用最流行社會影像的圖式,把水墨創作的題材從照片圖像擴大到了網絡圖像,繼而擴大到了手機圖像—在最近的作品《自拍》和《他拍》系列中,他大量借用了手機圖像,甚至手機拍攝時晃動圖像的表現,有力地將傳統的水墨材質與當代題材和社會的文化有機結合起來。
上世紀80年代末是蔡廣斌畢業后,開始走上尋求個性化藝術風格的時期。雖然在整個的1990年代,抽象水墨和實驗水墨占據了當時水墨創作的主流,但他認為這種以筆墨和概念的前衛性為指導的創作方式對現實介入得不夠,另一方面也缺乏深刻思想的表達。經過很長時間的思考與摸索,他開始用對影像的借用創作《窗》系列的作品。恰恰是在影像與水墨的相互交融中,蔡廣斌初步形成了個人的獨特藝術面貌,也得到了較為廣泛的學術認可。
到了21世紀,當代水墨創作更加多樣化,各種理論和方式的紛爭使很多曾經以當代水墨創作聞名的藝術家遠離水墨,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蔡廣斌始終認為,當代水墨的問題是大多數藝術家們過于迷戀技法,沒有認識到水墨形式當代化及個人化的重要意義。他把自己的創作傾向定位于如何建立真正具有當代價值觀念與個人意識的思想體系上。同時,也從縱向的傳統文化傳承到今日文化思潮的內核去檢討,去尋覓與觀念相一致的準確而到位的技法形式。
2008年,蔡廣斌與朋友去崇明島一個廠區建立工作室。那里漆黑的馬路在白日孤立地沉落在綠色的島上,當黃昏時刻或夜深之時則完全陷入那大片的情色境界之中,這種情景讓蔡廣斌體會到人內心的深不可測。當他審視水墨材料,頭腦中想的也都是黑色情節,以及情節被模糊之后黑與灰的世界。這些意識的存留慢慢在他之后的作品中突顯出來,形成更加具有個人感受力量的水墨方式。
目前,蔡廣斌的《自拍》、《他拍》系列水墨作品完全是他身處社會中,以及個人心理形態的反映。如批評家魯虹在他個展的前言中寫到:在一定程度上,正是尋求與時代、生活的互動,《自拍》、《他拍》系列水墨作品創作才有了自己的新探索方向。毫無疑問,蔡廣斌的作品遠不止于對新圖像的運用,不僅在新圖像中把水墨的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還找到了一種屬于自己的筆墨表現方式,他的水墨精神無疑已經步入了一個更廣闊的藝術領域。
“《自拍》和《他拍》,這兩個系列有點像文化事件,這個文化事件是全中國都參與到里面來的,從黎民百姓到知名學者都參與到自我價值的釋放。”
Q:中國美術學院的學習對你有什么影響?
A:我是1984年入學,1988年畢業的,正好趕上當時的“85’新潮”,是中國新人物畫興起的時間,一下就把水墨畫給蓋掉了。當時有3本報刊《美術報》、《美術文獻》、《美術思潮》,我們學校是“85’新潮”的重鎮,我在學校讀書的時候畫的是國畫。上世紀80年代是中國對西方現代主義藝術的一個了解的過程,那段時間中國所有的畫家都是追求現代主義的翻版,翻版后也開始講中國問題,比如說那個時候的北方藝術群體。
Q:在哈爾濱這樣的城市,蘇式油畫教育力量很強,為什么你沒有選擇這條路呢?
A:那個年代各個省會城市都是由3個機構組成,一個是美協,一個是美術館,一個是出版社,我學畫的過程是跟出版社的畫家學,出版社的畫家主要是畫國畫。出版社還是有幾個好畫家,其中一個是深圳畫院的創辦人楊沙,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畫家,后來在中國的影響很大。
Q:學習中國畫的這段時期,對你較有影響的書籍和藝術流派有哪些?
A:中國畫影響我最大的就是兩個畫家,一個是方增先,他有一本著作—《怎樣畫水墨人物畫》,另一個是任伯年,從小我就臨摹這兩個畫家,很多次。
我們那時候畫寫生都不用鉛筆起稿,毛筆直接在宣紙上畫,任伯年的用筆從起筆到落筆都非常的貫氣。海派里面有一個被低估的畫家,雖然藝術史上也寫了他一筆,但是寫得不夠,這就是虛谷。在中國花鳥畫史上我認為有3個人是最杰出的,八大是一個,徐渭是第二,第三個就是虛谷。徐渭對墨的理解和筆里清高的感覺是登峰造極了,但是要講哲學性、講畫面的構成和超越時代,八大是造極的,另外,清末開始出現現代主義萌芽,現代主義精神就是虛谷,這3個畫家太重要了。
Q:那么西方現代藝術對當時學習國畫的你有什么影響?
A:雖然我是學國畫人物的,但是我更喜歡看西方現代主義藝術。當年王德威副院長在1983年中國第一屆國際圖書藝術博覽會上進了大批西方的書,其中有四五千本畫冊,買下之后我們逃課天天在圖書館里泡著,所以我對西方現代主義藝術了如指掌。馬蒂斯、早中期的畢加索、西方表現主義的貝克曼都很重要,當時我們對西方現代主義所有的流派了解之后,發現實際上是一個綜合體,我們綜合之后都融入到自己的繪畫里面。
Q:近兩年創作的是什么系列?
A:《自拍》和《他拍》,這兩個系列有點像文化事件,這個文化事件是全中國都參與到里面來的,從黎民百姓到知名學者都參與到自我價值的釋放。“表現自己”指的是把自己的內心告訴別人,這是一種很心理化的活動,在《自拍》和《他拍》這兩個系列里,把每個人的個性、文化修養和處事方式都展現得淋漓盡致。
《自拍》、《他拍》這兩個系列我自己稱為“影像水墨”,或者是水墨跟圖片影像的對質和結合,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這方面的探索在中國我是最早的,目前在國內可能很多“90后”和“80后”、“70后”比較喜歡這個方式。
Q:你從2008年開始創作這兩個系列,到現在已經5年多了,現在這兩個系列有沒有什么延伸的變化?
A:去年水墨影像的方式比較多,今年目前做的事情基本是以水墨為主。在技法上,就畫里的空間和環境來說,以前是直接用圖片比較多,人物是水墨。現在我自己摸索出一套辦法,空間開始完全用水墨畫,可以跟人物本身在一起非常協調,在技法的擴展空間可能更大一點吧。
Q:接下來對未來有什么構想?
A:前段時間我曾談到英國畫家托馬斯·勞倫斯,他把人的形象、肢體,包括人的一些細微的局部都畫得很精采,他的畫超出當時的藝術群體甚至藝術的本身,一看就是今天的藝術,和以前的藝術完全不一樣。水墨的話我想也可以與今天的時代做到同步,但是這種同步可能要求比較高。人物繪畫里也有很多風景,這個風景的概念并不是說我們普通的街頭大自然的風景,而是更偏向意識方面,更加新穎化。作為將來藝術的發展,并不是說一個社會的思潮、時代的思潮就可以完全左右一個畫家,左右畫家的更多還是他個人的思想和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