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商隱的愛情詩,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其一是比興、寄托和象征的融合;其二是朦朧的詩境和凄艷的色調。其三是非凡的想象力與開拓力,這種藝術特色主要在李商隱描寫“綺夢”的愛情詩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當然,李商隱愛情詩的藝術風格是多方面的。本文就李商隱愛情詩題材取向與藝術表現談談本人的淺見。
【關鍵詞】愛情詩;題材取向;藝術表現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
李商隱是晚唐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位詩人,他的詩歌淵源上可追溯到楚大夫屈原,下及盛唐的李、杜,并繼承了中唐李賀開創的唯美派詩風,以精巧的構思、含蓄的意韻、華美的辭藻登上了唐詩抒情藝術新的高峰,代表了晚唐的最高成就。李商隱是一位飽經仕途坎坷和生活磨難的詩人,因此,他的詩作內容廣博、含義深刻,其中尤以愛情詩最為后人傳誦,達到了極高的藝術水準。楊大奎說:“玉溪《無題》詩,托興遙深,自是騷人遺意。”由此可見,李商隱的愛情詩表現了他極為復雜的內心世界,體現了其愛情的價值所在,下面就李商隱愛情詩題材取向與藝術表現談談本人的淺見。
一、題材取向
李商隱寫了大量愛情詩,這些愛情詩在題材取向上分為兩大
類:
一是實有其事的,這類愛情詩抒情對象明顯、特定,與詩人具有的愛情經歷有關。在這類愛情詩中,無論是敘述與洛陽里娘一見鐘情的初戀心曲的,還是表達與王氏婚后客中思家情懷的,抑或是抒發妻亡后感逝、悼傷意緒的,皆表達明白,本事背景也都比較清楚,或曲中而有直。
李商隱寫與妻子王氏愛情的思家憶內詩,明點相思,意旨顯豁而又情深一往。如《端居》,詩人幕游遠地,長別家鄉,歸心不遂,無以遣懷,因此日夜盼望妻子來信以慰離情,希望自己夢魂能夠踏上歸程。似乎是為詩人深切真摯的愛情所感動,相思心切的妻子的夢魂不憚遙遠,來與詩人相會于夢中:“簾垂幕半卷,枕冷被仍香。如何為相憶,魂夢過瀟湘”(《夜意》)。詩人有時遙想妻子的抱雛之樂,更加悵怨分離之苦:“新春定有將雛樂,阿閣華池兩處棲”(《鳳》)。李商隱與王氏的婚姻不幸而牽連黨爭,給詩人帶來了政治上的不幸和家庭生活上的艱難:詩人仕途漂泊,夫妻常常分居兩地。盡管如此,雙方的感情依然十分融洽。
李商隱的另一類愛情詩,愛情對象不詳,詩中抒情主人公也未必是詩人本人。李商隱這些作品究竟是純粹的愛情詩還是另有寄托,研究者歷來有不同看法。對無題詩,應該根據不同類型作具體分析與評價。認為無題詩不涉寄托的,自不妨將它們作為愛情詩來理解和欣賞,但不必認為凡是主張無題詩中或有所寓托的就是穿鑿附會。兩種理解不妨并存。當然,抓住無題詩中只言片語,割裂藝術形象的整體,牽涉政治事、具體人事如以比附指實,把它們說成是影指時事的政治詩或一律說成是向令狐绹陳情告哀之作,是違反藝術創作和鑒賞規律,也不符合作品實際的。
二、藝術表現
李商隱愛情詩具有獨特的藝術風格,以心象融合客觀世界的某些景物或情事鑄造出來的形象,與傳統的詩歌形象是不同的,這在古典詩歌形象系列中是一種新類型,對傳統抒情手法有所突破。其特色如下:
其一是比興、寄托和象征的融合。比興、象征作為兩種相關而相同的藝術表現手法,本不一定聯合運用,它們和寄托更不一定直接聯系。但是李商隱卻常常更多地運用象征性的表現手法,進而將比興與象征融合起來。他的無題詩以及許多接近無題的篇什運用這種以比興象征托寓的手法最為純熟,如: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無題二首》其一)
這里的“金燼暗”“石榴紅”除染氣氛、點明時令外,還含有比興象征意味,前都可以說是無望的相思的象征,后者則暗示著青春年華的流逝。由于比興象征與寄托的廣泛運用,詩歌內容的含蘊和詩歌意象的暗示性大大增強了,經得起讀者的反復尋味。但與此同時,詩境的朦朧程度也大大增加了。
其二是朦朧的詩境和凄艷的色調。盛唐詩兼有高華明朗之含蓄蘊藉的詩美,洋溢著青春樂觀的氣息。但在李商隱的詩里,含蓄蘊藉的一面往往發展為對朦朧境界的刻意追求。可以說,將復雜矛盾甚至惘然莫名的情緒借助于詩心的巧妙生發,鑄造成如霧里繁花的朦朧凄艷的詩境,是李商隱在詩歌創作中畢生追求的目標。這種詩美,主要構成因素是朦朧、瑰艷和感傷。“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不妨看作他那種固結不解的傷感情緒的形象化表達。而這種傷感情緒,注入朦朧瑰艷的詩境,就更顯得凄美幽緲,耐人尋味,猶如燭光下和淚的美人,使人不自覺要為之低回。
李商隱在詩句中創造的是一種陰柔之美。他以韻致補救中唐,其結果不是回到盛唐陽剛之美,而是陰柔美的范疇內自辟一境。那種朦朧凄美不無病態成分,甚至可以說是“神經衰弱的美”,但那是時代社會心理和美學風尚影響的結果,而作為詩歌中一種新境界、新格調,它的出現在詩歌發展史上還是有意義的。
其三是非凡的想象力與開拓力。李商隱最奇特的一首記綺夢的詩是《閨情》:紅露花房白蜜脾,黃蜂紫蝶兩參差。春窗一覺風流夢,卻是同衾不得知。閨中少婦在同衾綢的丈夫身邊做了一個風流夢,與她的情人幽會尋歡,丈夫雖然近在貼身,卻全然無知。是的,禁錮形體容易,禁錮思想萬難,戀情是如此,親情、友情、宦情等等又何嘗不是如此?就“閨情”而言,此詩“這個題材,恐怕古今閨情中絕無僅有的”。可見,李商隱對綺夢有非凡的想象力和開拓力。
由以上的分析中,我們不難看出,李商隱所獨創的“無題詩”,朦朧幽凄,堪稱愛情詩之絕唱。
參與文獻
[1]劉學鍇,余恕誠.李商隱詩歌集解[M].北京:中華書局,1988.
[2]劉學鍇,余恕誠.李商隱詩選[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1.
附注:該文為甘肅省教育科學“十二五”規劃課題“中學教師專業成長的方法與途徑研究”(GS[2013]GHB0523)的階段成果之一。
(編輯:龍賢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