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中國人在屏住呼吸,期待一個跟中國命運無關的時刻到來,在那一刻足球世界杯冠軍將準點產生;然而,另一個跟中國命運有關的時刻,在無人關注情況下同時到來:以工農業GDP份額首次跌下50%為標志,中國越過工業化高峰,邁入了信息經濟的新時代。中國開始加速沖向經濟領域的大力神杯。
國家統計局7月3日公布數據顯示,我國服務業在GDP中的占比繼去年首次超過了制造業,達到46.1%,2014年1-5月份,服務業增加值占比突然進一步大幅提升,達到49%,占據半壁江山在即。這是可能永久改變中國人生活的事件。耐人尋味的是與之相關的另一組數字,一是近年來GDP增長速度一直在下降(2013年我國GDP增速7.7%,2014年一季度 GDP同比增長7.4%);二是同時的就業數字逐年上升(“去年我們原來計劃是新增就業900萬,結果完成了1300萬。今年一季度的就業情況比去年還稍好一點,最重要的就是服務業加快了發展。”)。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中國的經濟學家沒有實實在在告訴我們這些事實背后的一個真相:第一,世界各國服務業比重上升的過程,同時就是GDP增速下降的過程,因此中國伴隨服務業比重上升而出現GDP增速下降,是一件正常的事,是一件好事;第二,與他們整天給我們灌輸的GDP增速下降必伴隨失業上升的邏輯相反,現實是GDP增速下降反而導致就業上升。直接說開了吧,一些經濟學家心存GDP情結,念念不忘的還是工業化的邏輯。
而由這兩點實踐構成的悖論,就是“服務化生產率之謎”。據鮑莫爾研究,服務業占GDP比重上升,但導致GDP增速下降,主要是因為,一方面服務相對價格上升較快,使服務業占比上升;另一方面,服務業的生產率增長速度低于制造業的增長速度,所以又導致GDP增速下降。這就是著名的“成本病”理論。
更基礎的原因在于差異化的經濟性。服務業以及服務化(包括制造業服務化、農業服務化和第三產業的體驗化)的本質是提供差異化價值,差異化(由于個性化)從需求方面,起到拉高價格作用,使服務變得經濟;而差異化(由于非標準化)從供給方面,又起到拉升成本作用,使服務變得不經濟。
但信息化的發展,實際上正顯著改變“成本病”的技術經濟條件。鮑莫爾的合作者潘澤提出的范圍經濟理論,就從成本方面,論證了從差異化不經濟,變為差異化經濟的條件(如針對多產品均攤固定成本)。信息經濟的實踐進一步發展了范圍經濟理論,證明,利用資產可復制特性,對產權進行歸屬與利用兩權分離的雙層經營,分別以平臺層免費,應用層收費,中間以API相聯接的方式經營,通過分攤平臺固定成本(FC),在報酬遞增區間,就可以有效實現“越差異化,邊際成本越低”的創新。
信息化的特殊本質就在于低成本差異化(越差異化邊際成本越低),因此正如黃少軍早在2000年就指出的:“現代社會服務化的本質實際上是‘信息化’”。這樣一來,我們忽然從產業層面明白一件事:信息化=服務化。它們描述的是同一個對象。只不過前者更側重從人與自然關系(技術)上立論,后者更側重從人與人關系(商業)上立論。我們明白的第二件事是:服務化相反于產業化。產業化是工業化的產業方法,服務化是信息化的產業方法。例如,農業產業化指的是用工業化方式從事農業。二者區別在于,產業化追求的是效率,途徑是規模經濟化(即所謂社會化大生產);服務化追求的是效能,途徑是范圍經濟化(包括基于數字化平臺和生態條件的個性化、定制等)。
最近,國務院首次將服務業,尤其是生產性服務業定位為調結構、穩增長的重大措施。
說明在從經濟運行的整體邏輯上來定位服務業,推動產業向微笑曲線上游提升。希望將信息化也納入同樣的整體邏輯,從“服務化的本質實際上是‘信息化’”高度進一步認識問題,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