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尚志將軍魂兮歸來

“小小滿洲國，大大趙尚志”

趙尚志，1908年10月26日生于熱河省朝陽縣（今屬遼寧）喇嘛店一個農民家庭，父親趙子服，清末秀才，為避禍，舉家遷至哈爾濱。年僅十一歲的趙尚志從此走上謀生的道路，他先后當過學徒、雜役、信差等?？部赖慕洑v，使他成長為一個能吃苦耐勞、具有倔強性格和反抗精神的少年。

1925年夏，正在哈爾濱讀書的趙尚志加入中國共產黨，這年他才十七歲。因以學生會副會長的身份領導學生開展反對帝國主義和奉系軍閥的斗爭，被學校以“不守校規”為名開除。趙尚志離開學校后，經黨組織批準，南下廣州報考黃埔軍校，被編入黃埔軍校第四期學習。1926年5月，因反對蔣介石提出“整理黨務案”，趙尚志毅然退出黃埔軍校，按照黨的指示回到哈爾濱。

九一八事變后，中共滿洲省委任命趙尚志為省委軍委書記，負責領導抗日武裝工作。由于黨在東北沒有蓬勃的工農運動作為基礎，早期的抗日義勇軍基本由舊奉軍和原胡匪組成，在日軍進攻下僅一年便潰散。趙尚志深感舊式武裝難以依靠，雖身單力薄，他卻決心拉起一支共產黨的軍隊。抱著這個信念，1933年春，趙尚志只身來到賓縣孫朝陽的山林隊中，忍辱負重當了一名馬夫。

不久，隊伍被日偽軍包圍，孫朝陽一籌莫展。這時，早期在黃埔軍校受過正規訓練并當過中共滿洲軍委書記的馬夫趙尚志，便向“大當家的”獻策，以分路突圍擺脫了危境。事后，趙尚志便被孫朝陽任命為參謀長。趙尚志利用這一身份宣傳共產黨的主張并團結了一些弟兄，但一些胡匪出身的頭領卻對他妒恨交加并圖謀暗害。1933年10月，這支隊伍經不起日偽軍的圍攻而瓦解，危急中趙尚志拉出七個人和一挺機關槍沖出包圍，找到中共珠河縣委，匯聚十三人創建珠河東北反日游擊隊，縣委任命他為游擊隊隊長。

1934年3月末，趙尚志聯絡了二十余支抗日義勇軍，成立東北反日聯合軍，他被推選為司令。后來隊伍改編為東北反日游擊隊哈東支隊，他任司令。1935年4月，根據滿洲省委緊急通知的精神，他當選為北滿臨時省委執行委員會主席。1936年1月，東北民眾反日聯合軍總司令部成立，他任總司令。趙尚志在統一指揮軍事行動、統籌安排給養、培養和調配干部等方面，起了重要作用，開辟了清原、木蘭、巴彥、鐵力等十余縣為根據地。在根據地里，建立了小型兵工廠、被服廠、倉庫和軍醫院，還建立了政治軍事干部學校，趙尚志擔任校長。1936年8月間，趙尚志被任命為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軍長，全軍六千多人。1939年又經蘇聯和共產國際任命擔任北滿抗日聯軍總司令（北滿地區是指今天長春以北的廣大地區。日俄戰爭期間戰爭打到長春，以長春為界，長春以南叫南滿，長春以北叫北滿）。

趙尚志率北滿抗日聯軍數萬抗日健兒在小興安嶺山麓、松花江畔大小四十余縣，與楊靖宇將軍率領的南滿抗日聯軍密切配合，互成掎角之勢與日本侵略者浴血奮戰，使數萬日本軍警斃傷，牽制數十萬精銳日軍不能南下。膽喪心寒的日本侵略者，不得不發出“小小的滿洲國，大大的趙尚志”的哀嘆。

英雄斷頭不瞑目

日寇不得不以重金懸賞通緝趙尚志，叫囂“一錢骨頭一錢金，一兩肉一兩銀”，多次派遣特務奸細混入抗日軍內部，企圖暗殺他，均未得逞。

1942年1月，趙尚志帶領小分隊從蘇聯回到東北，在梧桐河一帶活動。日寇得到情報，派漢奸特務劉德山以收山貨的老客之名進山，找到小分隊要求加入抗聯。趙尚志急于擴大隊伍，未識其奸計而將他留下。1942年2月12日凌晨，趙尚志率小分隊準備襲擊警察分所時，劉德山突然從他背后開槍。趙尚志腹部被打穿后忍著劇痛，回手一槍準確地擊斃了那個特務。日本警長聽到槍聲，指揮警察沖出，倒地的趙尚志將公文包交給身邊的戰士并催其快走，自己揮槍阻擊，后因失血過多昏迷而被敵人抬回梧桐河村（今尚志村）。

敵人決定對趙尚志進行突擊審訊。雖然傷勢十分嚴重，但在生命的最后時刻，趙尚志依然與敵人進行頑強斗爭。面對審訊他的偽警察，趙尚志大聲斥罵，說他們出賣了自己的祖國。說完他怒目圓睜，閉口不語，對自己受重傷所造成的痛苦，他始終未發一聲，直到壯烈犧牲。時年僅三十四歲。殘酷的敵人割下了將軍的頭顱，派飛機運往長春后下落不明。

1945年8月，蘇聯紅軍對日宣戰， 隨蘇軍攻進東北的抗聯領導人之一、時任中共滿洲省委軍委書記兼蘇軍長春警備副司令的周保中一進入長春，就對蘇軍總司令馬林諾夫斯基元帥提出要求：盡快在這座城市里尋找老戰友楊靖宇和趙尚志的遺?。●R林諾夫斯基立刻向蘇軍駐長春總部下達了命令：“楊靖宇、趙尚志不僅是中國人的驕傲，也是世界所有反法西斯正義力量的驕傲。我們一定要全力協助周將軍，尋找到楊靖宇和趙尚志的頭顱。”當時，蘇軍駐長春參謀長安德烈耶夫上將曾派出五個蘇軍支隊，對長春“偽帝宮”和“八大處”等日偽盤踞地點進行了數次嚴密搜索，但沒有找到兩位烈士的遺骸。后來國民黨軍隊接管了長春，搜尋工作不得不中斷。

1946年4月，東北民主聯軍占領了長春，中共東北局領導陳云親自給東北民主聯軍政治部主任陳正人交代：“前番周保中沒有找到楊靖宇和趙尚志同志的遺骨，現在我軍解放了長春，要繼續尋找。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要找到，因為東北老百姓都懷念他們，將來新中國成立后也好供后人瞻仰。”

陳正人接受任務后，親自率領政治部工作人員在長春幾個重點地區進行查詢、搜索。他特別注意搜尋日本關東軍在長春的幾家軍用醫院和敵偽監獄里的醫療室。遺憾的是，由于東北戰事又趨緊張，不久后我軍便奉命撤出了長春。搜索楊靖宇、趙尚志遺骸的任務再次中斷。

1948年3月初，我地下黨在國民黨占領的長春醫學院發現了三個大玻璃瓶子，其中有抗聯將領楊靖宇、陳翰章的頭顱和抗聯戰士?；〉男呐K，但趙尚志的頭顱仍無影蹤。

新中國成立后，吉林和黑龍江兩省的黨史研究部門和文物管理單位，一直都在努力尋找趙尚志烈士的頭顱。但是沒人知道趙尚志的頭顱在由佳木斯運往長春以后，日本關東軍和偽滿軍政部是如何處理的。趙尚志烈士頭顱的下落成了人們心中的一個謎！

日本女學者提供了新證據

尋找在1987年初出現轉機。專門從事日本侵華戰爭史研究的日本女學者山崎枝子是一位對中國友好、反對日本軍國主義的正義學者。為了獲取戰史研究的第一手資料，她專程來到中國東北。

山崎枝子在哈爾濱期間，親自去梧桐河察看了趙尚志犧牲的地方，采訪了時任黑龍江省政協副主席的李敏。李敏是黑龍江省原省長陳雷的夫人，她和陳雷都是趙尚志將軍的老部下、抗聯的老戰士。李敏向她講述了趙尚志犧牲和頭顱失蹤的經過。她對山崎枝子說：“能否請您協助找一找趙尚志將軍的頭顱？我們知道頭顱被送到了長春，據說，關東軍的醫務軍把它泡在福爾馬林藥水里，轉送到了日本?！?/p>

李敏還向山崎枝子介紹，直接策劃殺害趙尚志烈士的田井久二郎和東城政雄在日本投降后曾被蘇聯紅軍逮捕，輾轉到蘇聯赤塔囚禁。新中國成立后，蘇聯將兩人引渡給中國。他們在遼寧省撫順戰犯管理所改造多年后，均于1963年被中國政府特赦送回日本。李敏叮囑山崎枝子回國后一定設法找到這二人，搞清趙尚志將軍頭顱的下落。

山崎枝子不負重托，回到日本后，幾經周折終于查到東城政雄仍然活著的消息。1987年2月8日，山崎枝子會見了已七十五歲的東城政雄。東城政雄對自己數十年前犯下的罪行記憶猶新，他告訴山崎枝子，當年策劃殺害趙尚志的另一主兇田井久二郎，早在從中國返回日本后不久就病死了。接著他講述了運送趙尚志將軍頭顱去長春的經過。

1942年 2月 12日，就在殺害趙尚志的那天晚上他們舉行了慶功宴會。2月17日，偽三江省接到偽滿軍政部盡快將趙尚志遺體運往新京（長春）的密令。次日上午，田井久二郎和東城政雄親自監押趙尚志的遺體，先到了偽三江省省會佳木斯。在等候偽滿軍政部派飛機期間，他們發現趙尚志的遺體已經有些解凍，身上的槍傷也開始腐爛。田井久二郎和東城政雄等人當即將趙尚志的頭顱用鋼鋸鋸下，然后派人在城外的松花江冰面上鑿了一個冰窟窿，將遺體投進松花江中。2月25日，長春偽滿軍政部派來了專機，田井久二郎和東城政雄親自將趙尚志將軍的頭顱裝在一只特制的小木匣里運往長春。

東城政雄和田井久二郎乘一架日本戰斗機從佳木斯起飛。那是一個特別寒冷的冬天，當時佳木斯的室外氣溫在零下40攝氏度，飛機起飛前趙尚志的頭顱是冰凍的。由于飛機中途在哈爾濱落地加油，中間停留了幾個小時，當飛機在長春大房身機場降落的時候，東城政雄發現趙尚志冰凍著的頭顱已經開始解凍，烈士的兩只眼睛依然怒目圓睜。

他們將趙尚志的頭顱送到偽滿軍政辦公室里又存放了三天。按照日本關東軍原計劃，準備將趙尚志的頭顱公開示眾，然后密封保存，與楊靖宇、陳翰章等烈士的頭顱一樣，伺機運往日本，以炫耀武力占據中國滿洲的赫赫戰果。但是，由于偽滿軍政部辦公室內的溫度高，加之趙尚志的頭顱沒有進行防腐處理，當偽滿軍政大臣于芷山和一群日本軍官親自查驗時，頭顱保存已無可能，他們決定就地處理。

就在日軍準備焚燒烈士的頭顱時，一位中國僧人出現了。這名僧人法號炎虛，是長春市般若寺的住持，當年在偽滿新京德高望重。日本關東軍總司令梅津美治郎信奉佛教，多次去般若寺拜見這位僧人。當炎虛法師聽說為抗日捐軀的趙尚志烈士的頭顱將要被焚毀時，便親自出面請求將趙尚志的這顆頭顱掩埋在般若寺內。關東軍最高司令官對炎虛的要求破例允許了。東城政雄說：“趙尚志烈士的頭顱運到般若寺后是被馬上掩埋的，還是被這位同情抗日志士的高僧供奉深藏，后情均一無所知。”

1987年2月13日，山崎枝子將東城政雄提供的情況，寫信告訴了李敏和黑龍江省黨史專家金宇鐘。獲此信息，李敏兩次來到般若寺，金宇鐘以及長春市委黨史研究室的同志，也多次去般若寺尋找趙尚志的頭顱。但時光荏苒，當年供奉和藏匿趙尚志烈士頭顱的炎虛法師早已圓寂。至于趙尚志烈士的頭顱究竟掩埋在這座寺院的何處，寺內的僧人一概不知。

軍人姜寶才的驚人發現

2004年6月1日是個關鍵性的日子，沈陽軍區政治部電視藝術中心編導姜寶才走進長春市中心的般若寺。姜寶才是一位長期致力東北抗聯題材創作的作家。他當時正在組織拍攝一部反映東北抗聯題材的大型文獻片《東北抗聯》。為了將那段長達十四年的悲壯的東北抗聯歷史充分反映出來，幾年中，姜寶才的足跡遍及整個東北抗日戰場，采訪了眾多的抗聯老戰士和其他歷史見證人，積累了大量重要的第一手史料。

在寺院，姜寶才向僧人們打聽有關趙尚志頭顱的情況。一個名叫釋果慈的僧人告訴他，趙尚志的頭顱埋沒埋在這里不知道，但昨天寺院修繕圍墻時，幾個民工在后院北墻下挖出了一顆頭顱。姜寶才馬上問現在頭顱在哪兒，釋果慈說，頭顱挖出后，他進行了超度，并于當天下午埋到了長春市遠郊的凈月潭公園山坡上。姜寶才當即請釋果慈帶他找到挖出頭顱的民工李和。李和向姜寶才講述了他們施工時在離墻根十厘米遠、離地面五十厘米深的地下發現無名頭顱的經過。

姜寶才做了如下分析：首先，這個寺院1928年動工，1931年落成，是偽滿洲國的護國寺，外人不能隨便進來，說明這個頭顱不大可能是社會上普通人的；其次，這個頭顱顱骨泛黃，說明埋的年頭比較長；關鍵的一點是，孤零零的一個頭顱深埋在墻根下，與東城政雄交代的趙尚志的頭顱埋在這個寺院的事實吻合。姜寶才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可能就是趙尚志失蹤六十二年的頭顱。于是，姜寶才迅速告知了遠在哈爾濱的陳雷及其夫人李敏。

在僧人釋果慈的引領下，姜寶才、《東北抗聯》攝制組成員李俊杰和從哈爾濱趕來的李敏以及趙尚志的兩個外甥李龍、李明一行人來到長春市遠郊的凈月潭公園，在山坡上一片遮天蔽日的松林中，找到了頭顱的掩埋地。姜寶才、李俊杰和李龍親自起靈。他們小心地刨開小土堆，看到了一個黑色塑料袋，里面用紅布包裹著一個頭顱。大家輕輕地把頭顱放在了事先準備好的箱子里，然后用膠帶封住。

經過嚴密的科學鑒定，確認趙尚志將軍遺首

發現頭顱之初，大家憑感覺認定，這就是趙尚志的頭顱。但理智告訴他們，必須進行多學科的專家鑒定，讓科學來證實。

6月18日，他們邀請了黑龍江多位專家、學者，對頭顱進行科學鑒定。脊椎動物研究專家、文物鑒定專家魏正一先生經過仔細研究，在鑒定書上寫下這些文字：“從頭顱的特征看，此頭顱為男性，死亡年齡在二十八歲至四十歲之間。從顱骨的顏色、石化程度、風化程度等綜合特征觀察，其死亡和埋藏時間，估計有幾十年歷史。在左眼眶下部和左顴骨內側有硬傷，為死者生前受傷并經幾年自我修復所致。在左眼下部、鼻骨左側，也有一處直徑數毫米的近圓形痕跡，可能亦為生前受傷所致。”黑龍江省公安廳主任法醫劉英坤等三名技術人員，也對頭顱進行了鑒定：頭顱為男性，年齡在三十五歲至四十歲之間；身高一百六十二厘米（誤差正負五厘米）；左眼眶下緣中部有一陳舊性骨傷，系生前遭利器所致，左眼下有陳舊性骨傷修補痕跡；埋藏時間比較長，在數十年間。

所有的鑒定人，均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行鑒定的，但結果都與史料記載基本吻合：趙尚志犧牲時三十四歲。1932年10月，在一次戰斗中，他的左眼眶下被彈片擊傷，經過治療，眼傷治愈。但左顴骨留下三塊月牙形傷痕。在偽滿檔案和東城政雄的交代中，也明確記載趙尚志左眼下方有傷痕，他犧牲時敵人現場測量了遺體，敵偽檔案記載其身高為一百六十二厘米。同時，根據顱骨造型分析形成的電腦復原像，其相貌也得到了趙尚志的胞妹、趙尚志的老部下陳雷夫婦等人的認可。

從哈爾濱回到沈陽，姜寶才馬上將趙尚志頭顱的發現經過和專家的鑒定結果，向沈陽軍區政治部做了匯報。7月20日，黑龍江省民政廳分別致函沈陽軍區政治部和姜寶才，對沈陽軍區在發現趙尚志頭顱過程中所做的貢獻表示感謝，同時為姜寶才同志請功。沈陽軍區首長非常重視，認為鑒定準確，應是一個很有意義的重大發現，對充實和豐富我國的抗戰史，弘揚中華民族的抗戰精神，具有重要意義。

2004年9月，沈陽軍區政治部正式致函黑龍江省民政廳，商請由黑龍江省協調國家有關部門，進行科學權威的鑒定，同時，對頭顱保護等問題提出了意見和建議。

2004年11月24日，中共哈爾濱市委邀請趙尚志親屬、抗聯老戰士和頭顱的發現者，共同將顱骨護送到北京，交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進行檢驗鑒定。12月3日和17日，公安部分別進行了人類學鑒定和顱相重合鑒定。人類學檢驗報告的結果是：送檢顱骨為男性，年齡為三十三點四歲，身高為一百六十二厘米。上述結果與檔案資料所記載的趙尚志烈士的體質特征相符。送檢顱骨所示的骨傷部位與歷史文獻記載的情況相符。顱相重合檢驗報告的結果是：經重合檢驗發現，送檢顱骨可檢驗部分上的標志點和趙尚志烈士照片上的標志點、標志線均能重合在標準范圍內，顱骨與照片的形態輪廓曲線一致，曲線的距離（軟組織厚度）在正常范圍內，符合顱骨與照片出自同一人的條件。

看到公安部的權威鑒定，趙尚志的妹妹趙尚文哭了，抗聯老戰士李敏哭了，頭顱發現者姜寶才也哭了……將失蹤六十二年的英雄頭顱找回來，不能不說是一件幸事！

烈士忠魂歸故鄉

趙尚志的頭顱被發現并經過公安部的權威認定后，立即在社會上產生了很大反響，東三省的政府和人民都在積極爭取英雄頭顱的安葬資格，以作為愛國主義教育的重大資源。

黑龍江省原省長陳雷和夫人李敏等東北抗聯老戰士，專門給哈爾濱市委主要領導寫信，希望將英雄的頭顱安置在哈爾濱，并建議在松花江邊建造趙尚志紀念碑和紀念館。頭顱發現者也致函黑龍江省領導，認為“具有悠久歷史和文化積淀的哈爾濱，應該接納英雄，讓英雄精神與英雄城市共存。如果將趙尚志的頭顱安放在太陽島上，而英雄的身體在松花江上，那就實現了英雄忠骨的合葬?？梢哉f，松花江是英雄的肢體，而太陽島就是英雄的頭顱”。黑龍江省委書記宋法棠、省長張左己都做了具體批示，責成省民政廳負責此項工作。黑龍江省民政廳和哈爾濱市委宣傳部分別致函沈陽軍區政治部和姜寶才，在表達謝意的同時，提出了在哈爾濱市厚葬英雄忠骨的意向，希望得到沈陽軍區的支持，并擬制了安葬方案。尚志市也以該市由趙尚志的名字命名為由，主動爭取安葬烈士遺骨。

吉林省長春市有關方面認為英雄的頭顱已在長春埋藏了六十二年，理應將英雄頭顱安葬于長春，他們正積極做爭取工作。通化市建有楊靖宇的陵園，當地也希望將頭顱安葬在通化，以實現抗聯“南楊北趙”在當地“會師”。

而趙尚志的故鄉遼寧省朝陽市當仁不讓，盼望抗日英雄早日魂歸故里。特別是趙尚志的妹妹趙尚文等二十七位親屬，于2008年5月2日共同簽名，一致同意趙尚志的頭顱迎回朝陽安葬。5月8日，朝陽市委向遼寧省委請示：建議爭取趙尚志頭顱回朝陽安葬和建設趙尚志烈士陵園等紀念設施。當時的省委書記李克強和省長張文岳分別做出重要批示，要求民政部門加緊落實頭顱安葬及相關事宜。省民政廳專門派考察組到朝陽市尚志鄉實地考察建設烈士陵園的情況，并向國家民政部進行申報。5月27日，朝陽市專門派人到沈陽軍區政治部，匯報朝陽人民盼望英雄頭顱回歸故里的懇切愿望和申請的準備工作，以及建設趙尚志烈士陵園的初步構想，并懇請沈陽軍區給予大力支持。據了解，朝陽市委還成立了爭取頭顱回朝陽安葬領導小組，設專門辦事機構落實這項工作。朝陽市委還決定，在6月2日趙尚志頭顱發現一周年之際，舉行大型紀念活動，同時成立朝陽市趙尚志研究會。

2008年10月22日上午8時10分，趙尚志顱骨交接儀式在北京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舉行。8時25分，交接雙方對烈士顱骨進行檢驗后，公安部物證鑒定中心工作人員將覆蓋著鮮紅國旗的烈士顱骨鄭重交給遼寧省朝陽市領導。趙尚志的親屬代表李龍、顱骨發現者姜寶才、省委宣傳部以及朝陽市有關同志一同見證了這一歷史時刻。8時40分，在烈士親屬和兩名武警戰士的護衛下，迎接烈士顱骨的車隊緩緩駛離北京，烈士靈骨終于踏上了回家之路。趙尚志將軍，魂兮歸來！

（責任編輯/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