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尋短見的老鼠
我跟老公因一些生活瑣事,倆人各不相讓,正處在冷戰(zhàn)階段。
我怨自己看走了眼,千挑萬挑竟然挑了一個小肚雞腸的男人,萌生了離婚的念頭。
老鼠偏偏在這個風尖浪口跳出來作亂,每晚在家里大鬧天宮,搞得我更加心煩意亂。我對它們恨之入骨,發(fā)誓一定要活捉,剝皮食肉。
我買了粘鼠膠,買了關(guān)鼠籠,炒了香噴噴的花生作誘餌,四處撒網(wǎng),誘捕老鼠。
起初,老鼠們提防著我的小人之心,圍著香噴噴的花生轉(zhuǎn)悠,就是不上當。可幾天之后,一只老鼠終于抵擋不住誘惑,小心翼翼兜了幾圈,發(fā)現(xiàn)沒什么異常情況,便大著膽子靠近,剛伸出尖尖的嘴準備大飽口福,“啪”的一聲,成了籠中之物。
第二天,我跟老公因活捉的老鼠,終于有了共同的話題。老公提議,用開水燙死,以解心頭之恨;我反對,覺得太便宜這家伙了。商量來商量去,最后決定用它作誘餌,它的家族一旦來營救,乘機一網(wǎng)打盡。
晚上我睡得迷迷糊糊,被一陣噼噼啪啪的聲音吵醒,心下大喜,老鼠家族上當啦!老公示意我別出聲,他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切斷老鼠逃離的所有退路,準備甕中捉鱉。
借著窗外微弱的燈光,我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樣,前來救援的并不是老鼠大部隊,僅一只而已。觀其年齡跟籠中的老鼠相當,從外表看,籠中的老鼠嬌小,弱不禁風;而籠外的魁偉,由此推測籠內(nèi)的應(yīng)該是雌老鼠,籠外的應(yīng)該是雄老鼠。從冒死來救的情況判斷,它們應(yīng)該是一對小夫妻。
老公正準備打開燈,活捉這只雄老鼠。我拉住他,示意先觀察一下再說。
雄老鼠圍著籠子亂轉(zhuǎn),用尖尖的嘴對著籠子四周亂咬,它在尋找打開籠門的突破口,救出愛侶。雄老鼠的嘴爛了,血一滴一滴順著嘴角往下掉,可雄老鼠全然不顧,對著鐵籠繼續(xù)攻擊。
籠中的雌老鼠,焦慮地望著雄老鼠,沖著它哀婉地叫喚,意在勸阻它放棄,快快離開是非之地,那聲音如泣如訴,幽長輾轉(zhuǎn),扯得我的心莫名地疼痛。
我頓生憐惜之心,萌生了放它們一條生路的想法。沒料想,此時雄老鼠突然停止對籠子的攻擊,轉(zhuǎn)身竄上了茶幾,伸出鮮紅的尖嘴,對著茶幾上的東西發(fā)起瘋狂的攻擊,能夠咬爛的,絕不嘴下留情;咬不了的,也不放過,拼盡全力掃到地下。掃蕩完了茶幾,它轉(zhuǎn)身躍上了電視機。
老公再也忍受不了,猛地拉亮燈,對它進行追殺。
客廳太大了,雄老鼠跟老公玩起了捉迷藏,一會竄到東,一會竄到西。老公累得筋疲力盡,對它卻無可奈何。
籠中的雌老鼠在籠里竄上竄下,叫聲一聲高過一聲,似在為雄老鼠喝彩,加油。我心底對它們的憐惜一掃而光,發(fā)誓一定得想法活捉,狠狠懲罰它們。
我跟老公商量,決定步步為營,縮小追殺地盤,讓雄老鼠無處可竄。這招果然奏效,不一會兒,就將它逼入客廳墻角死胡同,老公手中的木棒毫不留情在它的身上上下飛舞。雄老鼠彌留之際,拼盡渾身力氣,朝著鐵籠子移動,身后留下一條血痕。
第二天早上,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籠中的雌老鼠也死了,頭上血跡模糊。從死亡的癥狀推測,它應(yīng)該自尋短見,用頭撞擊鐵籠子而死。
老公把它丟入垃圾袋,準備連同垃圾一并丟失。
我的心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疼痛感瞬間彌漫全身。我突然沖到老公的前面,劈手奪過垃圾袋,返身走進臥室,拿出精致的首飾盒,從垃圾袋里小心翼翼地找出兩只老鼠,用心擦凈它們身上的血污,把它們并排放入盒中,抱著盒子出了門。
我來到郊外,找了一處視野開闊的荒地,把它們合葬。
我望著親手堆起的小墳,大腦回放著這對老鼠經(jīng)歷的生死突變。回頭望望我跟老公的現(xiàn)狀,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小蕓,別難過了!”
老公不知何時來到我的身邊,幫我擦去眼角的淚。一股暖流瞬間在全身蔓延,我像個孩子般撲進他的懷里。
扳不到的組長
小芹無緣無故又挨了組長的訓,委屈得淚水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
回到家后,她直奔臥室,“咚”的一聲,把自己扔在床上,隨手扯過被子,蒙住頭失聲痛哭起來。
老公看著梨花帶淚的她,心上像撒了一層胡椒粉,火辣辣地痛。柔情地擁過她,心疼地問,你怎么啦?
她好久才止住哭,仰起一張布滿淚水的臉,哽咽著說,今天早上起床之后,胃很不舒服,臉色很難看。當我經(jīng)過組長的身邊時,她陰著臉叫住了我,小芹,你擺著一張臭臉給誰看呀,是不是我哪里得罪你了?看著她那張鐵青的臉,我嚇得直哆嗦,吞吞吐吐地說,組……組長,我……我……夠了!小芹,不要狡辯了!我……我……她再也說不下去,剛剛止住的淚又在臉上嘩嘩地流。
你是不是以前得罪或者頂撞過她?
沒有。凡是不討好她,不給她送禮的同事,她總會千方百計地找茬。
他媽的,一個小組長竟然這么猖狂,老子……老子今天非教訓教訓她不可。老公說完,騰地站起,拿起抽屜里的一把小錘,朝著門外沖去。
她忘記了抽泣,臉白得像一張紙,箭步上前,一把扯住老公的衣袖,脫口而出,你揍她不如揍我!
有那么恐怖?
有!組長仗著主任是她的姐夫,在組里橫沖直撞,誰要是對她不恭敬,她非把你折磨得不像人樣方才罷休。如果打了她,那她還不會把天翻過來呀!
她這么一說,老公的身子立在原地扎了根,揍她一頓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反而會害了老婆。他沉思了良久,對她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可以想法扳倒她!
扳倒她?
對!
可是……可是……
老婆,你聽我說,你先搜集一些組長利用職權(quán)虐待下屬的證據(jù),直接上告到經(jīng)理處,請求經(jīng)理伸張正義。像她這種喪心病狂的人,經(jīng)理肯定難以容忍,到時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組長的位置也難保全。
她不由得心動,如果真能扳倒她,以后自己就可以過太平的日子了。她立即行動,搜集了許多組長變態(tài)對待下屬的證據(jù)。在老公的鼓勵下,于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前往經(jīng)理處。
她正準備敲經(jīng)理的門,里面?zhèn)鞒龅穆曇魮踝×四侵煌侣涞氖帧K挥傻脗?cè)耳細聽,小芳正聲淚俱下地訴說著組長的種種卑鄙行為,說到動情處,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她生怕小芳知道自己也來找經(jīng)理,急忙打道回府。
她把事情告訴老公。老公聽后,臉上像過節(jié)一般喜慶,笑著跟她說,老婆,快,快給你們組長打電話!
她一臉的迷茫,怔怔地看著老公。
老公說,你傻呀,如果你把這件事情告訴組長,她肯定對你感恩戴德,以后還會為難你嗎?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同事,更對不起小芳。如果這次沒有扳倒組長,而她又覺察到大家有叛逆之心,肯定會變本加厲,等待你的將是水深火熱的日子。
她在老公的鼓動下,終于顫抖著雙手撥通了組長的電話。
組長當然沒有被扳倒,反而活得更神氣了,對組里的人放出話來,經(jīng)理很賞識她的,想扳倒她那是白日做夢,勸大家最好老實一點。不過,組長對她的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常常表揚她工作踏實,為人厚道,號召大家向她學習。只是更瘋狂地虐待其他的同事。
大家似乎從中嗅到了什么,用疑惑的眼神盯著她,開始慢慢地疏遠她,連正眼都不瞧她。
她很愧疚,要是自己不告密,極有可能把組長扳倒。可是現(xiàn)在……良心時時在拷問著她,她夜不能寐,幾乎要崩潰了。
她實在受不了了,她決定救自己出苦海。目前救贖自己靈魂的唯一的途徑,就是想法把組長扳倒。
她拿著那些證據(jù),義無反顧地走進了經(jīng)理的家。
經(jīng)理很氣憤,當即表示,絕不姑息養(yǎng)奸,一定嚴肅查處,還大家一個公道。
她輕輕地吁了一口氣,回家之后美美地睡了一覺。
可是一個月過去了,兩個月過去了,組長仍然神采奕奕,兇狠不減以往。
賭來的愛
寧小江娶了嬌艷如花的李日紅,燒紅了他的那班哥們的眼。
婚宴上,小江的那幫哥們,看著千嬌百媚的新娘,饞得口水直流。大家圍著小江起哄,讓他老實坦白,到底用什么陰招把這么美貌的新娘誆到手的。
他紅著臉,搔了搔頭皮,嘿嘿一笑說:“哥……哥們,其……其實日紅愛上我,多虧你們這幫哥們呢。”
啊?那幫哥們?nèi)鐗嬙旗F之中,嚷著讓他快快從實招來。
他頭一揚,把時光甩回到兩年前。
那是一個炎熱的中午,太陽像火球般烤著大地,知了在樹上一個勁地叫喚著“熱死了,熱死了”。他跟幾個哥們懶得回家,站在辦公室的窗口眺望著遠處扯淡,突然一個身穿紅色連衣裙的女孩躍入他們的眼簾,姑娘楊柳細腰,似一道亮麗的風景緊緊地粘住他們的雙眼,空氣在那一刻凝固了。
好久,其中的一個哥們?nèi)鐗舫跣眩袷菍Υ蠹矣窒袷亲匝宰哉Z,“這一輩子要是能跟那女孩在一起說說話,那該是多么美妙的事情。”
他當時想也沒想,隨口說道:“這有什么難的。只要哥們我出馬,女孩立馬出現(xiàn)在辦公室。”
大家笑話他狂妄,戲弄他,如果他真有本事把女孩帶進辦公室,請他國外溜一圈。
他臉紅脖子粗,“我……我絕對不是口出狂言,我……”
哈哈……哥們笑得前仰后翻。
他在哥們的笑聲之中,麻著頭皮走向那女孩。
幾分鐘之后,他果然領(lǐng)著那女孩出現(xiàn)在辦公室。他的那幫哥們突然被誰使了定身法,不能動亦不能言。
“天啦,新娘……新娘竟然就是那美女!”
那幫哥們大呼小叫掐斷了他的思緒,讓他坦白當年是如何把美女騙到辦公室的。
他微微一笑,“當年我就是實話實說,把打賭的事情說了出來,懇請女孩幫忙,沒想到她爽快地答應(yīng)了。”
“也許是我的誠實打動了她。”他忙著補充道。
“你在誆哥們吧?”
“沒有,絕對沒有!”
他說得很認真,找不出半點虛假的成分,大家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大約半月之后,他的哥們劉逵陰著臉走進了他的家,見面沒好氣地說:“哥們,我被你害苦了!”
“我害苦你?”
劉逵哭喪著臉說:“昨天公司門口站著一位美女,哥們又玩起了打賭。我覺得機會來了,搶先沖了出去。結(jié)果……唉,美女對我直翻白眼,罵我是神經(jīng)病。”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劉逵苦著臉問道,“哥們,上次你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千真萬確!”他對著劉逵上下打量了一會,笑著說,“劉逵呀劉逵,你看你留著爆炸頭,穿著花格襯衣,分明就是街頭小混混的模樣,誰會對你有好感?”
劉逵摸摸頭,看看自己的衣著,臉紅得像天邊的晚霞。對他道一聲謝,歡天喜地地走了。
他沒想到,一個月之后,劉逵氣沖沖地闖進他的家,見面劈頭蓋臉地罵他是個騙子。這次美女更是夸張,尖叫著撒腿就跑,瘋子呀,瘋子……現(xiàn)在大家都在他的背后指指戳戳,說他的大腦有毛病。
他望望留著平頭、衣著樸素的劉逵,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此時他的妻子正好買菜回家,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大笑不止,笑得眼中全是水。
他跟劉逵一頭霧水,怔怔地望著她。
她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喘息著說:“劉…劉逵,你……你也不要怪你大哥,他……他真的沒有騙你,只是他被人騙了還蒙在鼓里。”
“被誰騙了?”他跟劉逵異口同聲道。
“我呀。”她洋洋得意。
“你?”
“嗯。我表姐跟小江在同一公司,她時常在我面前夸他人品好,肯上進,打起燈籠難找的好青年。誰要是嫁了他,肯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對他萌生了愛戀之心,想對他表白又放不下女孩的矜持。最后我想到了一個辦法,就是每天有空就到公司的門口晃蕩,尋找機會接近他。那天中午我正在公司門口逗留,碰巧遇上他們打賭,天賜良機,我怎么可能拒絕呢?”
“你……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鬧笑話,丟人!”
她調(diào)皮地沖他一笑,“你笨!自從盤古開天地,你什么時候聽說過,愛情可以賭來?”
“這……”他張著嘴,再也說不出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