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我上初中,學校后面是一片田野,每到春暖花開的季節,油菜花就開成一片。吃過晚飯,我經常會邀幾位同學到油菜花田邊讀書。穿行在田埂上,放聲讀課本,田野青草的氣息、油菜花淡淡的清香被深深吸入肺腑,讓人頓覺生命是如此美好。雖然教科書單調、乏味,但是,在那望不到盡頭的燦爛的油菜花海外面,有一個廣闊的世界在召喚著我,心里還是涌動著滿滿的希望,一點也不覺得讀書苦了。
工作后,有一段時間我在農村教書。那時候,常在傍晚,搬一把小凳,泡一杯茉莉花茶,拿一本雜志,坐在房檐下看。六月,槐花盛開,對面山上,鋪天蓋地,是一片綠與白的清凈芬芳世界。近處校園圍墻外,一排老槐樹也披掛著白色的花朵,冰清玉潔,高高佇立。傍晚時分,清風拂過,槐花的香氣飄來,使人頓覺神清氣爽。手捧的那些文字,仿佛也是字字如花,芬芳美好。偶有白色的花瓣飄來,灑在頭上、身上,飄落在腳下。那一刻,仿佛自己就是那歸園田居的隱者,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淡遠寧靜。
那年秋天,偶然見街邊有賣故鄉梔子花的花攤,驚喜之下,一下子買了八盆回來,先給書房的窗臺上擺滿,再把剩余的擺到客廳。梔子花白燦燦開了一片,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沁人心脾,坐在那些梔子花下讀書,心中頓覺寧靜清涼。那段時間,工作有些不順心,心情有些郁悶,喜歡讀席慕蓉和林清玄的文字,自從有了那些花香,那些文字便是字字入了心,心里也浸了香,陣陣花香和那些文字一起撫平了我的心,心里的郁悶漸漸得到化解,煩擾不再,內心變得澄澈清明。
喜歡百合,每次路過花店,眼睛總是被那些插在清水玻璃瓶中的百合所吸引。它們安靜婉約,充滿生機。每次總要買回三兩枝,插于書房窗臺上的玻璃花瓶里。在百合花香中,讀張曉風的廣闊、淡味與濃情;讀龍應臺的深邃、美麗與憂傷;讀蔣勛的清麗、流暢與娓娓道來;讀于堅的激越、厚樸與柔軟;讀雪小禪的唯美、精致與細膩;讀丁立梅的溫暖、柔和與溫婉;讀李娟的清新、靈動與喜悅……在花香里讀書,內心逐漸豐盈,歲月也染了香。
對于喜歡文字的人來說,讀書是一種常態,是一種自然,不管在什么時候、什么地方,只要有閑暇時間,拿起一本書就會安靜下來。然而,在一些時候,有了花香相伴,讀書便多了一種寂靜,一種滋味,一份美好。
花香、書香,靜靜流淌在歲月里,無聲無息,撫慰了我疲憊的心,芬芳了我的夢,已然成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有花香、書香為伴,這樣的人生,安靜歡喜,甚好。
(責編 李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