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一條破舊的放著一塊磨刀石的長凳上,長凳的一端拴著一個鐵罐頭盒。他總是低著頭,肩膀因為用力而微微聳著,磨刀的霍霍聲便伴隨著他的動作有節奏地響起……這個磨刀老人,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闖入我心扉的。
那是一個炎熱的夏日,可謂驕陽似火。我無聊地坐在桌前。沒好氣地詛咒著毒辣辣的太陽。忽然,一聲洪亮而又嘶啞的吆喝聲闖入我的耳際。喔,是磨刀的來了。媽媽這幾天不是總抱怨菜刀鈍了嗎?想到這兒,我拎起菜刀,走出屋去,招呼他進院子來。
太陽氣勢洶洶地耍著淫威,烤得我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可磨刀老人似乎并不在意。他兩腿叉開坐在長凳上,菜刀在他手下發出“哧哧”的響聲。太陽光照在刀上,刀的反光不時從我眼前晃過,刺得我趕緊閉上了雙眼。
正在我猶豫要不要先進屋避避暑時,磨刀老人緩緩直起身來,在刀刃上吹了吹,用手試了試鋒利,滿意地點點頭,便把菜刀遞給了我。啊,好亮啊!
在他找錢的當口,我打量著這位磨刀老人:一雙長滿老繭的粗糙大手,一張布滿皺紋的黝黑的臉,一雙略顯疲憊、在刺眼的光線下微微瞇起的眼睛,一頂少了邊沿的破草帽蓋住了他那布滿皺紋的額頭和灰白夾雜的頭發……
“小伙子,能不能給點水喝?”他從干裂的唇邊吐出這樣的話。
“噢,當然可以,您等一下。”我把菜刀放在窗臺上,飛快地跑回屋去,拿了一大杯水,還有一把五顏六色的糖。
老大爺接過水,想要倒入他那只破舊的拴在凳前的罐頭盒里。我心頭一酸,一把拽住了他:“大爺,這杯子就送給你吧,還有這些糖塊。”磨刀老人抬起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又驚訝又感激地望著我,嘴里喃喃地說:“好孩子,好孩子……”
他收起磨刀石,扛起長凳,準備走了。我也轉身回屋。忽然想起那把刀還在窗臺上,就又走出屋,來到窗臺旁。只見那把菜刀、那幾顆糖、那只杯子,都整齊地擺在窗臺上,陽光照耀著它們,閃閃發光……
透過院門向前望去,在火辣辣的陽光下,磨刀老人正蹣跚地往前走著。那矮小的身影,卻仿佛越走越高大……從此,磨刀老人的背影便駐留在我的心上,那么清晰,那么真切。
(特約編輯 羅東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