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四年,張火丁歸來。《梁祝》要再度搬上舞臺,發(fā)布會上,張火丁最后一個發(fā)言,匆匆說了幾句,便硬要把話筒交給別人。一眾記者圍在她身邊,她沒有妝,斂著眉,眼角是程派特有的、端莊的韻致。面對提問她答得最多的是“沒想過那么多”,至于能不能演好,“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會盡全力”。
編輯:歐陽婷 撰文:本刊記者 張瑩瑩 美編:高華 攝影:賀延光
我學戲不算早,就是喜歡聽,后來考了很多次戲校,一年沒考上就再考一年,人就是這樣,越是考不上越是想上,就是喜歡,就想唱。進了戲校之后不知道什么是程派,班上一個同學在學,我聽到了就覺得挺好的,但老師沒安排我學,后來那個同學生病了,我去找老師,這才開始學程派。我也不太用“天賦”這種說法,我覺得一切就是水到渠成。
舞臺上出錯是難免的,我是年紀小的時候不出錯,成熟之后倒經常出錯,總是緊張,我現(xiàn)在最怕的就是出錯,但現(xiàn)場藝術,沒辦法。有一次唱《江姐》,嗓子癢癢就咳嗽了,覺得愧對觀眾。京劇給我們留下好的傳統(tǒng),就是你沒有唱完整,那希望最終能唱一個完整的,這樣才能回報觀眾。
別人跟我說“張火丁現(xiàn)象”,我覺得特慚愧,因為這個現(xiàn)象我自己也沒想到,我現(xiàn)在想的就是把戲演好,能不能演好我也不知道,就是盡全力。平時我也不接觸媒體,因為好多問題我也沒準備,別人一問我也不知道怎么答。
京劇院就是造戲單位,天天就是“戲”這一件事,現(xiàn)在從演員轉到教師,角色的轉換倒沒什么壓力,但是教學有它的難處,學生千姿百態(tài)在你面前,一點一點的都要給他們糾正。教學是個沉淀自己的過程,一個字一個腔地教,同時對自己也是一個字一個腔的細致回憶。至于新的思考,沒有;和學生在課堂之外的互動也沒有,我就希望他們把我教的完成,同時記得多練功。我們這一行功很重要,我到現(xiàn)在練的還是基本功,還是我從小就在練的東西,這是伴隨一個京劇演員一生的東西。
京劇離這個時代很遠,也很近。說它遠,因為它的扮相、唱腔肯定跟現(xiàn)在唱歌不一樣,不那么通俗易懂;說它近,因為好多故事依然出現(xiàn)在人們的生活當中。有人說傳統(tǒng)戲里面一些觀念都過時了,我覺得傳統(tǒng)的文化和觀念也是需要的。
京劇就是京劇,京劇不能背離京劇的傳統(tǒng),我排的戲,就想把祖師爺給我們留下最寶貴的東西在舞臺上隨處呈現(xiàn)。我覺得任何一個藝術家都應該堅持繼承這個行業(yè)好的東西,現(xiàn)在我還時常感覺,因為師傅不在了,好多東西我想問都不知道問誰。太多寶貴的東西沒有完全傳承下來。現(xiàn)在很多地方都在提創(chuàng)新,要改,我覺得京劇不用改,繼承是我永遠要堅持的,因為要繼承的東西太多了。要介紹我的作品,我會說,這是京劇程派唱腔,只是新的唱腔,新的領悟,其他都是傳統(tǒng)的。
我現(xiàn)在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回家。這么多年沒有其他的愛好,應該說京劇就是我的愛好,后來成為我的職業(yè),它很難,所以我一直在追求。倒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飯我也會做,就是不常做,平時家務不用我來,就是每周去一個稍微遠點的超市給女兒買一些吃的用的。
有了女兒,心情變得更好了,每天工作回來看見孩子都挺高興。女兒還小,我想過,以后她長大了,可以把京劇當成一個興趣培養(yǎng),但我不希望她從事京劇這個行當,因為要吃很多苦,我不想讓她太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