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電影《藍色茉莉》中,破落上等人被人看出窮酸樣,是因為她無論在護士站、上設計課或是會朋友,都有且只有一只愛馬仕包,這只不恰當地頻繁出現在任何地方的包包出賣了她。因此,當古董鐘表藏家對筆者說:“光看藏品數量是沒用的,如果你有300個古董鐘,你應該至少有300個房間來放他們”時,你大概可以理解古董藏家們是怎樣看待他們的收藏這件事。
“貴”族玩意的審美門檻
江湖有人戲稱“單反毀一生,玩表窮三代”,事實上還有另一句話:“富玩表,貴藏鐘”。是的,這樣連起來你很容易會想起“三代出貴族”,其實收藏級別的古董鐘表尤其充滿“貴族氣”——入門的確也許只需一只十幾萬或幾十萬的古董鐘,但要上道卻需要相應的一整套知識與收藏儲備。而且,收藏古董鐘的人,未必與玩表的人群是重疊的。雖然我們總是用“鐘表”來統稱他們所玩的類別,但藏家們卻并不一定如此分類。在拍賣行當里,古董鐘反而往往與古董家具一起,屬于雜項。
作為俄羅斯圣彼得堡冬宮博物館古代鐘表與樂器修復實驗室顧問的張羿,另一個身份其實是中山大學的數學教授,這很容易令人認為他對鐘表的興趣是源于機械數理,但他卻對筆者說,不,古董鐘對于他而言,也許更大的價值在于豐富的文化內涵與其美妙的藝術性。而且事實上,他說他是在研究數學前,學的是哲學。
“我看過世界各地的鐘表博物館,沒有一個的陳列方式是令我完全滿意的。”專門收藏18世紀到19世紀法國古董鐘的張羿說,“古董鐘當年就是作為一個房子里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存在,在一個房子里,它有屬于自己的位置。所以,如果要收藏300個古董鐘,那么你應該有300座房子來放他們。而不是用一面墻或博古架來整齊地陳列他們。”原因為何我們隨后奉上答案,但這句話對于許多正轟轟烈烈投入收藏高級鐘表熱潮中的國人來說,似乎也是一個很好的勸告。一個也許50萬元就能買到的古董鐘,與至少需要500萬元才能買到的與其配套的房子,沒有后者就不能證明你值得擁有前者,這就是奢侈品世界何為“貴”的規則。
每一個古董鐘,都有自己的位置
每一個古董鐘,都有自己的主題與氣質。與英國鐘的端莊大氣不同,法國古董鐘通常藝術性很強。造型融入了許多宗教故事、名畫、名雕塑的元素,很多鐘盤都是畫家手繪上去的,而外面的裝飾鑄件,很多也是雕塑家完成的。所以常能見到一個古董鐘上有好幾個人的簽名。因此也更講究跟家居風格擺設的美感搭配。
鐘表本身就應該以某種姿態待在一所房子的某個地方,他們要與特定主題的名畫、燭臺互相呼應。而不是像商場貨架一樣并排陳列。在張羿教授廣州的家里,我們也能大概看到這樣的布局。客廳的墻上掛的是《維納斯的誕生》,油畫下的座鐘是手持書卷的雅典娜,“因為我這里的房子不大,客廳其實對于我而言更像一個書房,所以我擺的這個鐘主題是‘思維與學習’。”而臥室的主題是愛情,主墻下的古董鐘,是愛神從玫瑰花中鉆出來,一手持著愛神之箭,另一手卻是玫瑰的刺,這告訴人們也要當心愛情有時會有刺痛。
穿越在古董鐘小傳中
盡管作為冬宮的古代鐘表與樂器修復實驗室顧問,對于18、19世紀的法國古董鐘已經非常熟悉,每個古董鐘到手,張羿還是會喜歡抽空去尋找整理每一個鐘的相關資料,為每一個鐘寫小傳。仔細如同博物館。當然,也會為了某一只古董鐘的圖樣,到法國、意大利的博物館去查證。因為這些手工制造的古董鐘,每一個都會有自己的故事。
例如一個由王室鐘表師利鮑特與青銅鑄造師羅伯特·奧斯蒙德制作的“科學的勝利”,他細細整理資料,寫下:它的設計靈感來源于一幅現在存放于巴黎國立藝術歷史研究所內的素描圖。外殼設計思想源于新古典主義建筑。并且考證:我們知道有三個類似的鐘表,頭兩個現在屬于法國國有家具收藏,這其中的一個是在1778年時放在凡爾賽給某個皇家婦女應用,另一個則是1777年時阿爾托伊斯伯爵為圣殿宮購置的;第三個類似的鐘表琺瑯盤上有“利鮑特,貝拉封丹”的簽名,現在屬于英國王室的收藏并置放于溫莎城堡,見英國王家財產清單。
而另一個“泰勒馬庫斯的戰車”,外殼應該是由法國雕塑家讓·巴菩提斯特·博伊爾設計,之后由青銅鑄造師讓·安德烈-瑞持鑄造完成的,后者為制造此鐘所作的草圖于1807年被收入當時的帝國圖書館,現在仍存留在法國巴黎的國立圖書館內的版畫室。這個鐘表存在幾個不同的變種,它們大都被收藏于不同的歐洲王室的宮殿之中或是博物館里。最有名的應該是曾經屬于拿破侖的夫人約瑟芬皇后的那個,它現在仍舊陳列于拿破侖與約瑟芬的私人住宅馬爾送城堡的博物館內。而另一個曾經屬于俄羅斯沙皇亞歷山大一世的鐘表,現在陳列于彼得霍夫的凱瑟琳宮的藍色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