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忙于工作,晚上加班寫作,孩子上學遠走,我的日子一下子簡單起來。
忽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說要來看我。放下電話,內心就生出許多愧疚來,父親已經70多歲了,前年得了很重的帶狀皰疹,一直沒有好,走路都困難。雖然只有幾十里,我一忙就把父母給忽視了。聽到父親要來,我誠惶誠恐,趕緊說:“爸,你不方便,要不明天我忙完了回去看您。”父親卻不慌:“你忙你的,我中午走到,現在自個能上樓了。”
聽到父親久違的笑聲,我心里也踏實了不少,就在電話里對他說:“好吧,你來了我到樓下飯店請你!”不料父親卻說:“不去飯店,就要你做給我吃。”“我哪有時間做飯,再說……”可是沒有等我說完,父親就掛了電話。
我知道,父親是怕我花錢,可做兒子的,請他吃一頓飯又算什么呢?但恭敬不如從命,我記得父親愛吃面條,忙完了手中的活兒,我下樓買了面條、青菜、雞蛋、西紅柿。
在小區門口等了10多分鐘,剛好看到父親顫巍巍地下了汽車。一場病把剛強的父親擊垮了,看到他瘦得不足80斤的身體和蒼老的臉,一股悲涼涌上心頭,我急忙上前攙住了他。父親卻笑了:“不用,你爸還沒有老成那樣呢。”
聽說我做面,父親臉上又漾起了笑意:“在家總是你媽做,我看你小子手藝現在如何?”
長時間不做飯,廚房里落滿了灰塵,我把案板、刀、鍋等重新洗了一遍。油煙機的轟鳴,炒菜鍋的滋滋聲,讓這里又有了家的煙火味兒。
父親本來挺能喝酒的,生病后醫生交代過這病不能喝酒。我隔著廚房象征性地問他要不要喝一點兒,父親好像早有準備似的說:“好,只喝一點點。”
父子對坐,舉起了酒杯,我歉疚地說:“爸,太簡單了,真該到飯店去吃。”父親卻舉著酒杯對我笑:“要你做飯,我就是看你一個人會不會過日子,這我才放心。”
一句話,我忽然明白了父親來我這里的目的,明白了父親的一顆心。母親疼我的方式,是給我做一頓好吃的,父愛,卻是這種方式。把酒干了,我無語,父親也無語。
有淚,從我眼眶涌出。
(摘自《石家莊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