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并沒有見山開山、見水讓路的本領,也沒有耶和華在天空中的指引。我們只有保護區的護林員和本地背夫。走進這一片茂密的森林,看著流向布拉馬普特拉河奔騰的之流,爬過崖壁,下降在叢林之中,我們慈巴溝最難忘的三晚四天,也將銘記在TBIS考察的歷史上。
不友好的徒步路
從早上8點開始,每一個人都在忙碌的準備進入慈巴溝的考察物資,打包、裝筐,背夫從原來的5個人也增加到7個人,物資多背夫有限,很多器材都要自己背負,每個進入慈巴溝的攝影師都要負重大約6-8公斤的攝影器材,開始大家并沒有覺得一切是那么艱難,手機中播放著“這一切沒有想象的那么糟”就沿著河谷進入慈巴溝。海拔2100米的溝口,有一小片松林,踩著厚厚的松枝鋪成的小道,我們往林子深處進發。慈巴溝國家級自然保護區處于喜馬拉雅山與橫斷山呈“T”形交匯處,地勢北高南低,地形垂直變化大,南部最低海拔為1580米,北部的山峰大多在5000米左右。保護區總面積為101400公頃,在保護區內擁有維管束植物147科549屬1392種,獸類有羚牛、赤斑羚、孟加拉虎等野生動物。慈巴溝復雜多樣的地形地貌,為多種森林生態系統的發育創造了必要的條件,也給眾多野生動植物的繁衍生息提供了足夠的空間,是山地生物多樣性集中分布的典型區域,具有很大的科研及保護價值。比人還高的雜草,滿是荊棘的道路,我們正走向一個未知的世界。保護區的嚴密保護措施讓這里自然生態保持得很好,在基本沒有路的慈巴溝里我踩著雜草一路前行,不停地上坡上坡,幾乎都是垂直的攀爬,要么扒著樹根,要么抓著雜草。不停地出汗耗費了很大的體力,遇見一條溪流就可以不顧一切地趴著喝水。
路上向導告訴我們有一個下去的崖壁要走,開始我的理解應該是一條陡峭的小路,到了跟前才發現原來是一個真正意義地上的懸崖,幸虧有突起的巖石,和巖壁上長出的樹枝,才成為我們下降的可能。從上面找一顆結實的樹綁好繩子,一點點沿著巖壁下滑,回頭望去就是奔騰的河水,緊握繩子,順勢而下。下來崖壁,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又背起包走入另一個叢林。突然有一種沒有盡頭的感覺,這一路都無心拍攝,低頭走路。營地在一片樹林之中,各種雜草都有1米多高,大伙砍掉雜草搭建營地,在此還發現一條蛇。走了一天實在是太累,沒有任何力氣再去干活兒,看了一下周邊地形,扎在帳篷里休息,此時炊煙已經升起,夜幕伴著奔騰的河水拉開帷幕。罐頭、大白菜、土豆一鍋亂燉,開始第一頓野外的晚餐。
螢火蟲的營地
一路走來有淌河過水,有陷入泥沼,晚餐過后是烤鞋烤襪子時刻,圍坐在篝火旁,感受人類文明的最開端。從來沒有一項發明能像火影響那么大,從夸父逐日到普羅米修斯偷火,從“長明燈”到“拜火教”,從鉆木燧石到火柴的產生,在人類文明前進的每一步,火的作用和影響都不容忽視。在這個未知的世界中,沒有手機信號,沒有現代科技社會的打擾,有時候內心會有一種恐懼,圍坐篝火邊,卻有一種不同于現代社會的安全感,這是一種溫暖的感覺。其實人的恐懼都是來源于對未知的不確定不把握,在黑暗中吞噬一切光明,正好有一堆火來點燃夜空,正是一種力量。“一閃一閃的是螢火蟲嗎?”隨行拍攝紀錄片的小劉指給大家。抬頭去看吞噬黑暗的森林中一閃一閃的微弱黃色光芒,正在努力的點亮這個夜空,螢火蟲的生命大約只有20來天,大多數昆蟲的一生只有一個目的,就交配繁衍后代,它們為生活而飛翔,光明之后而熄滅,走到生命的盡頭是什么?又是另一個世界。
螢火蟲的出現引起了大家的興趣,拿出相機準備長曝光拍攝螢火蟲軌跡,一幫人擺弄很長時間最終沒有完成一張螢火蟲飛翔軌跡照片,螢火蟲的距離、發光亮度以及相機的高感都是問題。逐漸螢火蟲離我們而去,原本有繁星的夜空也被烏云遮住。寂靜的夜,只有嘩嘩的流水聲音。篝火一點點暗去,掙扎著最后的火光,加了一把木頭,回到帳篷開始睡覺。
荊棘之路
清晨,抖開帳篷上的露水,等著太陽出來曬干,收拾好器材,繼續往溝的深處走去。這一次的攝影攝像設備除去Go pro這樣的非常規,其他都是照相擔當。這也說明的相機與攝像機融合的趨勢。與以往的要求一樣TBIS需要視頻與照片并重,到達影像調查的目的。紀錄片的攝制組都用的是佳能EOS 5D MarkIII相機,各位專家各有千秋,植物攝影師全畫幅,微距頭必不可少。鳥與獸類攝影師多用APS-C,以轉換率增加焦距。今天探訪的一路,雖然沒有爬上爬下的辛苦,卻是一路荊棘做伴,蝎子草、蕁麻各種帶刺的植物,一不小心就會中招。泥石流沖下來的碎石路,巨大樹木的獨木橋,算是爬過來,背著巨大的攝影包像一個烏龜。此去一路我們奔著蘭科植物赤箭而去,希望能找到這種神奇的中草藥,這個想法來自我們在進入溝內發現幾位偷采天麻的人,所有的蘭科植物在野生動物植物保護序列中都列為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大部分蘭科植物都是非常優美的觀賞植物,其中一部分如石斛、赤箭等都是入藥植物,赤箭的根就是珍貴的中藥“天麻”,如果開花的赤箭,塊狀根的天麻會將養分輸送給花朵,根就空了失去了藥效,當然我們追求的是開花的赤箭而并不是天麻。一路上我們都沒有找到想找的赤箭,但意外收獲了很多奇特的植物,比如密集恐懼癥患者克星“長滿眼睛”的天南星果實,還有一個開滿血紅色花朵的杜鵑樹。
走過這一路荊棘,也并沒有收獲到我們想要的東西,所有的付出都不一定會有回報,這就是在野外考察,拍攝記錄野生動植物的苦惱。返回的路上分了兩個分隊,我和魏來在后面一路拍東西,隨后追著一個蝴蝶迷失了道路,幾經輾轉我們才追上前面的隊伍,跨過來時的吊索橋,回到了營地。
夏季草木繁盛的慈巴溝,也給我們帶來的一些困擾,夏季的水量增大,很多地方我們都不能到達,遮天蔽日的樹林,很難發現鳥兒蹤影,草木繁盛必然食物充沛,獸類們都不愿意下山了,在高處就能覓到食物,當然昆蟲和植物不再此列。由于溫差與濕度,我們的鏡頭氣霧也是時常會遇到的事情。進入慈巴溝的第二天有收獲的喜悅,也有啥都沒有的沮喪,考察剛剛開始,后來未知也是能給我們驚喜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