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感覺走

翻閱學生作文發現普遍存在的一個問題，就是敘事單一，缺乏細膩生動之感，主要的原因就是不善于描寫。不管是景物描寫還是人物描寫，能以真實生動打動別人的少之甚少。怎樣改變這種狀況？莫言在《我的母親》中的一段文字讓我深受啟發。“生活留給我最初的記憶是母親坐在一棵白花盛開的梨樹下，用一根洗衣用的紫紅色的棒槌，在一塊白色的石頭上，捶打野菜的情景。綠色的汁液流到地上，濺到母親的胸前，空氣中彌漫著野菜汁液苦澀的氣味。那棒槌敲打野菜發出的聲音，沉悶而潮濕，讓我的心感到一陣陣地緊縮。”這段文字生動鮮活，給我們展現了一幅“有聲音、有顏色、有氣味的畫面”，作家稱這是他“人生記憶的起點”，也是他“文學道路的起點”。這段文字讓我頓覺醍醐灌頂，學生的作文索然無味的根本在于他們沒有打開五官去敏銳的觀察、感受生活，又如何去生動的再現生活呢？于是我嘗試著進行一些貼近生活的片段描寫的訓練，來打開學生的思路，找到描寫的方法、技巧。

要打通感官，就要去生活中找尋最新鮮的素材。蘇教版七年級上冊上第三單元主題是“民俗風情”，中間涉及到的傳統的節日端午、春節等，如裹粽子、煮鴨蛋、包餃子等等，講到美食學生的興趣自然就高了，話題也多了起來。何不利用這“舌尖上的誘惑”來打開描寫之門呢？于是我就設計了“傳統美食我來說”這個片斷描寫的題目，要求：寫出美食的制作過程，從色香味等多方面突出美食特征。寫作前并未作具體的輔導，想看看學生對熟悉的事物是否有話可說。結果是超出預期的，原來貼近生活、學生喜歡的東西他們寫起來是相當順手的。作文講評課上我選擇了其中的一典型的片段，讓學生發現其精彩之處，從而歸納出寫作的技法。

一、突出對象特征

每樣事物都有它的特點，美食也不例外。粽子的香糯、湯圓的綿甜、黃瓜的爽脆……寫美食首先就應打開各種感官，形色味互補中帶著唇齒間的余香和腦際的回想，再訴諸于筆端。一切便活色生香起來——如學生寫立夏的雞蛋：蛋黃是一個十足的圓形，表面灰色，而里面卻是金黃。蘸上特制的蜜醬，輕輕咬上一口，松松的，粉粉的，嫩嫩的，嘴巴不停的蠕動著，蛋香四溢，不是撞擊著味蕾，綻放出勝利的花瓣。”描寫干炸好的春卷“香味已溢滿了整個口腔，滿嘴的香氣撲鼻。殼里的餡雖然未接觸到油，卻也冒著一縷縷的白氣。蔬菜是脆生生的清口，幾種餡料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獨特的美味。而粉色的蝦仁肉和是軟嫩相宜，但卻很有嚼勁。因為沒有碰到油，餡是熱而不燙，而且水分一點不失，依舊是那么的新鮮。滿口的脆、鮮、嫩、香，讓人回味無窮。”讀這些形象生動的文字，亦不禁口齒生津了。

二、講究描寫順序

寫作中常用的順序有時間、空間、邏輯（由總到分，整體到局部等），在描寫時也可以綜合運用，使行文條理清晰、思路分明。如寫“端午吃鴨蛋”，從洗凈、入鍋、加水，接著煮沸、出鍋，再經過冷卻、剝食，一連串動作嫻熟干練又有層次感。寫“立夏裹粽子”，同樣也講究制作過程，從葦葉的采摘、沖洗，到糯米的浸泡、各種食材的準備，再到包裹、捆扎、蒸煮……如果少了生活中的觀察體驗是無法準確地去描摹，再現制作過程的。而制作過程的清晰流暢也能增加文字的真實感與生動感。

三、綜合多重角度

多重角度即指感覺角度如視覺、聽覺、嗅覺、味覺、感覺，也包括了描寫角度即正面和側面描寫（直接描寫和間接描寫）。寫美食不可避免的會讓人有先入為主的感覺，即從味覺角度單一地描寫，其實只有嘗試從不同的感覺角度描寫才能使描寫對象更立體、更形象。正側描寫的結合能有效地產生互補效應，使描寫對象的特征被襯托得更鮮明。如學生寫美味的粽子時“解開繩子，輕輕去掉口邊的一層蘆葉，剛剛露出一點點，香氣就忍不住跑出來，逗你的鼻子玩，口水已近在嘴邊。揭開最上面墨綠色的蘆葉，白花花的糯米就全部顯現出來了，白凈的米中還鑲嵌著幾顆瑪瑙似的紅豆，更添了一番精致了。輕輕咬一口，粘而不膩，很有嚼勁，還帶著幾分糯米特有的清香。若是幸運，還可以吃到蜜棗，甜甜的蜜棗更是為這粽子添上了畫龍點睛的一筆。”這段文字中有嗅覺聞到的蘆葉的清香，有視覺捕捉到的綠、白、紅，還有味覺感受到的粘軟、嚼勁，更有孩童的心理期盼——幸運，于是一只香撲撲、熱騰騰、晶晶亮的粽子似乎已在你眼前的盤中，而你也禁不住想要大快朵頤了。

四、注意虛實結合

實寫當然是直接表現美食特點，虛寫自然是由所見、所聞、所嘗產生的聯想與想象，后者更突出心理感受。就像蘇軾由惠崇的《春江晚景》產生想象鴨子最先感受到江水回暖、聯想到此時正是河豚上市季節一樣。如果說實寫是讓你感受到最形象直觀的實物的話，那么虛寫無疑會讓你的描寫的畫面得到無盡的延伸，從語言文字到形象感悟最后就是觸動心靈了。

一學生在寫元宵節的湯圓時是這樣引入的——“賣湯圓，賣湯圓……”或許是元宵節剛過的緣故，原諒我嘴邊竟不自覺地唱起了這兩句，眼前也仿佛出現了那一碗碗熱氣四溢的湯圓。而在品嘗了美味的湯圓之后又忍不住——改編一句很經典的廣告詞來形容湯圓最合適不過了“今年元宵不吃別，要吃就吃小湯圓。”難道你沒有發現嗎？那里還有家的味道，思念的味道。在虛實相生中，畫面格外生動，生活氣息也格外濃郁起來。

五、錘煉精美語言

推敲字詞：動詞、形容詞、副詞、疊詞等。如“碗中一顆顆小湯圓，整齊地躺著，它們身穿一襲白褂，圓滾滾的身體顯得格外喜慶。咬上一口，齒邊還留著粘糊糊的糯米粉，芝麻的醇香卻已縈繞了。吃湯圓其實就是體驗那種有軟軟糯糯的感覺。每次吃湯圓，咬上去仍是千絲萬縷地粘在一起，甜甜香香的味道留在齒間，是糯米的清新和芝麻的甜香。”這段文字中“圓滾滾”“黏糊糊”“醇香”“軟糯”等準確表現了湯圓的視覺和味覺特征。

妙用修辭：比喻、擬人、排比、夸張、設問等。寫煮好的雞蛋“開鍋了，在一片升騰而起猶如仙境般的水霧中，雞蛋緊緊依偎其中，圓潤而略帶一點光澤，如同孩子靜靜躺在母親懷里一樣，甜蜜和諧。”恰當的比喻又暗合了溫馨的節日氛圍。

再如“元宵節的鞭炮在窗外炸響的時候，那一個個如小雪球一般的湯圓便下到了鍋里。它們浮在水面上，素不相識，鐵了心的我行我素，各自跳著各自的華爾茲，在沸水中優雅的轉著圈。漸漸的，它們彼此熟了，冷冷的心腸也被暖融融的爐子融化了。”這一段的擬人手法用得也極為精妙，從“跳著華爾茲”“優雅的轉圈”的互不相識，到“彼此熟了”心腸也被“融化”了，一語雙關中顯得多么活潑、溫暖和感人哪！

以上講的雖是描寫美食，其實萬事萬物都有相通之理。學會舉一反三、靈活運用，那么寫景物、寫人物也不再是難題。只要你善于觀察，抓住景物、人物的特征，從多角度描寫、運用恰當的手法，錘煉生精準的語言。你筆下的形象定會栩栩如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