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于外出辦事,行走匆匆的我,是在抬起腳即將落下的瞬間,才看見灰白的水泥地面上那一個移動的小黑點的,所以當我的腦子指揮我的左腳避開這個黑點的時候已經遲了,我的腳已經重重地踩在了那個黑點上。
踩下的瞬間,我好像聽見腳底下哧的一聲,很輕的一聲。腳重新抬起的時候,發現那個黑點已經一動不動地定在那里。近了一看,原來那是一只小螞蟻,只是它還沒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已經命喪黃泉了。
我不會為這只渺小螞蟻的生死多作停留,我的腳步依然匆匆向前。剛走沒幾步,一個念頭突然冒出,我想,對于那只螞蟻來說,這應該算是一次無法預料的“空難”吧。
前不久,俄羅斯客機失事墜毀的消息牽動著全世界的心,人們為不幸地罹難者祈禱祝福。而對于一只小小的螞蟻,對于喪命在人類腳下的那些微小生命,人們是很難有那份憐憫和悲傷的,因為他們的內心深處并不覺得這是一種罪過。
生活中,在人與人爭吵打罵時,我們總會聽到一方憤慨地說,我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我相信“捏死你”這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不過是敵對雙方中逞強著的一時口舌之快罷了。因為現有的法律保護著每個公民的生存權利,殺人償命的道理在每一個懂法抑或不懂法的人心中都是有這個概念的。
而我們捏死一只渺小的螞蟻,卻是無需擔心任何法律制裁的。別說是捏死一只螞蟻了,哪怕捏死十只,一百只,只要你有耐心,只要你愿意這么做,沒有人會攔著你。
我不是什么宗教教徒,也不是所謂的泛愛論者,我無意為一只螞蟻的生和死辯說些什么,我更沒有號召為“捏死一只螞蟻”建議國家制定一條法紀。只是我在獨自冥想,對于螞蟻的王國,若是螞蟻有知此事,它們會如何看待我這位交通肇事者,我又會被如何審判呢?
且先允許我用人類的思維意識來評判這件事吧,如果螞蟻的王國也有三六九等分類的話,那我希望被我睬死的那只螞蟻是一個流浪討乞者,如此一來,我就可以不用或者用極少的賠償處理的很完美,因為在人類世界中,流浪討乞者是不具身份地位的,也就是他們并不值錢。如果它不是流浪討乞者,那我只好祈禱著它是普通農民了,因為在人類的現有法律中,對于普通農民的死亡賠償要比城鎮居民少得多。
對于那只已經失去生命的螞蟻,我內心競有了一種無以名狀的負罪感。這不是虛偽和矯情,也不是故作深沉,而是因為它畢竟是葬身于我的腳下。我承認,如果這只螞蟻不是死在我的腳下,而是死在他人的腳下,我不會有這種負罪感,假如那個不小心睬死螞蟻的人有些內疚,我想我也許會勸慰他說,那不就一只螞蟻嘛,何必呢?
不知道以上的想法這是不是人類共同的態度呢?想到這里,我竟然有些害怕起來。對于螞蟻王國,這只螞蟻只是一只普通的螞蟻中的一份子,而對于我們人類,我這一個蕓蕓眾生中的凡夫俗子,何嘗不是一只螞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