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少年詩人
“說起來似乎有一種要沾他們光的感覺,實際上,現在一些非常優秀的作家我們曾經都是同學。”夏季風說的是1990年魯迅文學院的作家班。除他之外,莫言、余華、洪峰等都曾是這個班上的學員。他是其中年齡最小的之一。
夏季風的祖父輩很早就生活在歐洲,家族先是在法國,然后定居西班牙。同樣居住在海外的還有他的父母兄弟,雖然夏季風也時常往外跑,但他基本上是一個人在國內長大,求學,工作,過早的獨立生活使他特別沉迷于幻想式的東西,于是文學很快便進入了他的世界。而他的天賦也很快得到了展現,初一的時候便在《中學語文報》上發表詩歌,爾后又在《春筍報》舉辦的文學創作比賽中獲評“全國中學生十大詩人”。
上世紀80年代,是西方文化思潮大舉引入中國的時代。從詩歌到先鋒小說,從哲學到藝術,夏季風獲得了最大限度的滋養。接下來的文學之路似乎也變得順理成章,1986年,夏季風開始在《詩刊》、《詩歌報》、《萌芽》等雜志上發表詩歌以及獲獎。隨著創作數量和影響力的增大,他也因此成為“89’詩歌大展”中的一員,并且先后出版《學習寫作》、《感傷言辭》兩本詩集。也因為文學創作的原因,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一份青年性的報紙做副刊編輯,一年多后,他又被調入浙江省作家協會。
文學與藝術
在浙江省作協,夏季風先是大型文學雜志《江南》的編輯。那是1993年,在那段時間里,他認為做得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是編輯出版了韓東、朱文、東西、李馮等作家的一套叢書,這是這些后來變得越來越重要的作家們的第一本小說集。書籍裝幀也是出自夏季風之手,封面選用的是著名藝術家梁銓的作品。在作協后來的工作,夏季風是《浙江作家》雜志的編輯、副主編和主編,與此同時他還兼任浙江省作協小說創作委員會的副主任,分管全省的文學創作。
兩份雜志都隸屬于浙江省作協,夏季風在那里一干就是十幾年。雖然是體制內的工作,但好在同事中作家比較多,“整體氣氛比較寬松”,夏季風的個人創作并未因工作而終止,期間在《人民文學》、《鐘山》、《花城》、《天涯》等發表了大量的小說,2003年還入選中華文學基金會的文學之星叢書,由作家出版社出版了他個人的第一本小說集《罪少年》。即便是現在,他的文學創作依然在繼續,“作為一個寫作者的時候,總是會被一種莫名的激情和狂熱所籠罩”,夏季風說他那些發表過的小說再出一本作品集也綽綽有余。兩年前,春風文藝出版社的“布老虎叢書”主編林建法先生還在向他約稿,夏季風覺得如果出書,從前的有些作品還是需要再改一改,“經營一個機構雜事太多,一直拖到現在也沒有出手。”
雖然文學是自己的主要工作,但是夏季風對藝術的關注幾乎是同步的,而且在那個思潮并涌、狂飆突進的1980年代,只關注其中一個學科“在我看來是有問題的”。對于文學與藝術之間的關系,后來成為策展人的夏季風還有更深一層的認識。2000年,夏季風在《作家》雜志上開設了一個有關全球“70后”年輕作家的評論專欄,現在看來,他認為這與藝術家的個案研究其實是差不多的,始終有一種方法論存在。“我喜歡把當代文學史和當代藝術史相互觀照去看問題,作判斷。與藝術科班出身的人相比,當然有缺陷,但從文學的角度去看藝術的問題,或許會跳出一些常規窠臼,尤其是在一些展覽的結構和學術問題上。我覺得現在的文學和藝術之間的交集度太弱,基本上是相互疏離的,這樣的現狀對這兩個學科來說并不是好事。”
關鍵看你做了什么
2006年之后,夏季風離開體制,逐漸脫離作協系統,開始展開當代藝術的評論和策展工作,并創辦了《藝術與投資》、《當代藝術與投資》等雜志。隨著2008年4月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的正式成立,他又有了一個該中心館長的新身份。接下來的故事大家并不陌生,作為一家非盈利性機構,伊比利亞在接下來的幾年里先后推出了一系列耳目一新的展覽、論壇、活動和學術項目,官方一點來說,確實對豐富中國當代藝術的生態環境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2013年年初,伊比利亞當代藝術中心突然官方宣布更名為蜂巢當代藝術中心,同時改變的還有原機構非盈利的性質,也就是說,未來的蜂巢開始轉向商業經營性質。而緊隨其后的,可想而知是一系列的猜疑和想象。作為前后兩個中心的館長,夏季風肯定最有發言權,他說主要因素是股東內部對經營產生的分歧太大,原有的股東剝離退出,伊比利亞的名稱也因為商標注冊在原股東手中被帶走,所以重新改名為蜂巢。這么看來早在2012年,作為非盈利性質的伊比利亞參加畫廊商業性的上海藝博會,其實已經隱隱透露了機構性質轉變的信號。眾所周知,通常藝博會的申請都是提前一年進行,從這里可以看出事實上在2011年,伊比利亞的股東剝離和機構的轉型計劃已經完成,只不過沒有正式公開對外宣稱而已。對于當時外界的各種猜測,夏季風認為沒有什么值得需要特意去回應的,正如一個藝術中心究竟是非盈利還是商業性質,他覺得絲毫不重要,“你做的事情旁人會看得見的。關鍵是看你做了什么。”
像犀牛一樣從容
從2012年11月開始到2013年4月份,經過半年的裝修,蜂巢當代藝術中心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出現在藝術界。更讓人震驚的是,圍繞著東方性美學的重心和線索,蜂巢當代藝術中心同步推出3個甚至4個展覽,從知名藝術家到年輕藝術家,全年8個檔期,在一年內推出了32來個大大小小的展覽和22本畫冊。
正如某些標準美術館的流程,蜂巢當代藝術中心的所有展覽計劃都提前一年排出,所以展覽在實施過程中按部就班,并未受到太大的阻力,一年下來,夏季風似乎也沒感到多累,他笑言從前的心累才是真正的累。大體量的展覽空間,這么多的展覽項目,以及團隊的人工開支等,粗粗預估蜂巢一年的運營資金至少要超過千萬元,難免會讓人產生中心是否盈利的疑問。對此,夏季風說剛開始他也有些擔心,但他很快發現這種擔心是多余的,很多展覽的作品都是銷售一空。他認為這和之前非盈利時期積累的學術基礎不無關系。另一方面,與其他商業行業相比,在他看來現有的專業到位的畫廊不多,服務意識整體也比較弱,可拓展和完善的地方很多,這些都讓他感受到了經營增長的巨大空間。
采訪當日,蜂巢的展廳又在緊鑼密鼓地裝修,夏季風說去年一些沒有到位的地方今年需要繼續完善。“假如沒有產出,我想沒人會在裝修不到一年的空間再去投入的。你知道裝修很花錢的。”而待裝修結束,蜂巢也將在3月22日迎來新年的第一輪展覽,同在這一天,蜂巢將發布本年度的所有展覽計劃。之后,與去年一樣一切都將有條不紊地進行。之所以如此從容不迫,這與夏季風的性格密不可分,就像他在微博上的簽名:“如同犀牛一樣前行”。他解釋說,“龐大的犀牛或許行動遲緩,但每一步邁出去,都是如此穩健而有力量,甚至能讓地面產生微微的顫動。我喜歡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