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西平措

2013年佛教藝術品市場的火熱，于歲末驟然遇冷。寒風于京滬兩地持續嚴峻的霧霾中，肆虐橫行。城市的清新，要依仗北風，才能感受些許透徹。秋季佛教藝術品市場，在香港溫潤南風中孕育的累累碩果，面對北方環境的風刀霜劍，未能如愿地劈斬層層迷霧，愕然北望始料未及的哀鴻散亂！

2012年末，伊斯科那茨先生（Eskenazi）以7，000多萬元標奪木雕觀音的燎原星火，與諸多溢價幾十倍的拍賣利好，沖破2008年后漸已伏蜇的魔咒，使全球佛教藝術品，適時地在春季花開錦繡。令世人歡欣鼓舞，奔走相告。各路拍賣專場、古董商、掮客，應景似的紛紛出手，在不一樣的星空下，此起彼伏的綻放著同一束煙火。直至10月8日，香港蘇富比推出了永樂大佛，如晝耀眼的光輝使所有的煙花黯然無光，銷聲匿跡。

一、供養人

永樂釋迦牟尼大佛百轉千回的歷史跌宕中，終在香港蘇富比拍賣，輕卷幾世紀以來的風霜與榮辱。以1.85億元創全球紀錄的英姿，首冠花冕。

欣喜之余，競買人以佛教徒虔誠的赤子之心，超越了世俗的藩蘺，直抒胸臆地發出振聾發聵的擔當。它擲地有聲，鏗鏘作響：“雕塑史中最輝煌的永樂大佛，是眾建多封，民族團結的表征。”

作為世尊，釋迦牟尼是各部派供奉的主尊。永樂一朝，傾國家之力，集八方匠才，塑造出符合各民族的審美形式，是絕無僅有的中華瑰寶。有緣請回，只求頂禮膜拜，哪敢奢談收藏；只愿傾盡畢生所有，做佛的供養！使這尊承載了光輝歲月的珍藏，回歸廟堂，受萬眾香火瞻仰。

當天，其愛妻悲心盡現的那一句“錢終歸是紙，佛永遠是佛”的溫情鼓舞時，黙然地堅守，鳴奏出山谷清泉絕美的回響，滌蕩著佛像收藏中正見的光芒！

二、荷塘競色池外香

永樂大佛的一曲高歌，將舉世的目光，投向佛教藝術品市場。非從業者覬覦價格空間；從業者緊鑼密鼓，快馬加鞭；乃至專家隊伍都為探其究竟而側身其間。然而，國內市場的成交額與量，自此卻出乎意料的直轉疾下。

翰海拍賣佛像部全年雖有1.75億元，并創下春季百分百成交的驕人業績，但秋季的遇冷，使全年總成交被拉低至86%；保利拍賣佛像部2013年春季專場首槌，成交額雖強差人意，卻也取得1.058億元的圓滿成績。

嘉德拍賣佛像部，全年307件拍品中成交80%，以9，600萬元而功居三甲。

此外，匡時拍賣春秋兩季，新晉佛像部也帶來71%成交的6，200多萬元不俗業績。

遠方拍賣，素以唐卡專場為主項，躋身于佛教藝術品市場。秋季，再添佛像專場，以專業靈活的方式劍走偏鋒，不容小覷。

中寶拍賣以年輕先進的服務意識，正實施著多方位的市場積累，整裝待發。

而古天一拍賣以國內首場木雕佛像，蹊徑另辟。

眾多拍賣行，繁星璀璨，呈現欣欣向榮的怡人氣象。同時，均心照不宣地規劃著發展大計，以避免未來僧多粥少的尷尬。跑馬圈地，導致難以規避的同業競爭，為避免正面紛爭，歐美殘存的剩余價值，便成為逐鹿中原難以平息的戰場。

佛造像2013年，近3.25億元前十排名總額中，五尊來自海外，占79%總額的2.56億元；五尊國內拍出，為前十位21%的6，800萬元。其中第一二位均是香港蘇富比奪得：首創全球雕塑藝術價格的永樂大佛。以及日本著名收藏家，坂本五郎所藏唐代干漆佛頭為排名貢獻的3，160萬元。迨入秋季，佛教藝術境外拍賣已扭轉2008年后不振的低迷，大小拍品平均高出國內50%以上的佳績。唐卡拍賣市場，前十高額，幾近盡攬于境外拍賣行麾下。

這其間緣由，自有《紐約時報》對國人的些許詬病。也有，類似《功甫帖》尋租時代的各路專家、拍賣行一二級市場相互混戰之下的誤傷。

三、美若神傷

若將2013下半年國內市場的低迷，歸咎于蜂擁而起專場的競技，或是資金流動并發性不足，恐怕有失公允。

11月8日首都博物館的“佛韻—造像藝術集萃展”，每日接待4，000人次，開創了佛教藝術展覽的先河。對于不少的藏家無疑是當頭棒喝，顛覆了市場經驗的“三觀”。

此前，北方受地域性及一級市場的影響，多偏愛明清兩朝漢藏風格的宮廷作品，對于藏傳藝術體系及尼泊爾、印度早期佛教藝術鮮有涉獵，可供參照的實物和書籍也因資料稀缺而無法比較。此次展覽，匯漢地、西藏、尼泊爾、印度、蒙古，以及明清宮廷之大成，集學術、歷史、宗教、工藝的美學標準為一堂，使眾多佛教藝術愛好者猶如醍醐灌頂，于明清宮廷以外的造像有了更深層的理解。

理解之余，比對市場上造型、工藝、材質不美的作品，毫無學術、宗教價值的造像，即生成行之有效的免疫力。在這知識積累過程中，也將會迎來質變的欣喜，使佛教藝術在未來更趨理性，養成或有宗教意義，或有藝術史價值，或有審美特點的系統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