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袋子

一個黑袋子放在門前，系扎得嚴嚴實實。

下午，林芳一開門就看到了這一幕。林芳皺皺眉，見四下無人，朝黑袋子猛踢了一腳，黑袋子被踢到了過道中央。

誰這么缺德？把垃圾丟在我家門口。想讓我幫忙丟垃圾，沒門兒！林芳一邊下樓一邊氣呼呼地想。

她所住的五樓共有八戶人家，樓道里沒有垃圾桶，垃圾需要扔到一樓固定的地方。

好幾次，林芳嫌太晚，不愿意下樓丟垃圾，就偷偷摸摸地將垃圾放在“502”門口，第二天她開門一看，那袋垃圾還真不見了。還有一次，她親眼看見“502”的老太太將她扔在過道的一袋垃圾丟進了垃圾箱。

后來，“502”的老太太回鄉下老家去了，林芳就再沒有那么幸運了。

一天晚上，林芳懶病又犯了，她偷偷把一包垃圾放在了“505”門口。沒多久，“505”的女主人發現了，扯著嗓子罵了一個晚上，難聽的話都被她罵盡了。

從那以后，林芳不敢再把垃圾丟在別人家門口了，但她萬萬沒料到，竟然有人效仿自己，林芳十分氣憤。

晚上，林芳下班回來，剛走到過道，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黑袋子旁指手畫腳。

“現在的人素質太低了，垃圾隨便丟在過道里，像什么樣子呀？”“506”的女主人憤憤不平地說。

林芳走過去連聲附和：“是呀，如果人人都是這種素質，怎么創造和諧社會呀。”

第二天早上，林芳一開門，看到小區的保潔員正在打掃過道，便指著黑袋子笑瞇瞇地說：“阿姨，這袋垃圾不知是誰扔的，您幫忙丟一下吧！它嚴重地影響了我們樓道的環境衛生和美觀。”

保潔員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只負責打掃衛生，不負責幫業主丟垃圾。”

中午，林芳下班回來，看到黑袋子依然原封不動地放在過道里。天氣十分炎熱，袋子里已經飄出一陣陣難聞的惡臭，如同腐爛尸體的臭味。林芳不由想起恐怖片里腐爛的碎尸，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寒氣。

晚上，林芳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到底怎么回事？這個可怕的黑袋子里面究竟裝著什么？為什么會在我家門口？難道有人搞惡作劇整我？還是誰想報復我？

很多人都成為林芳懷疑的目標，她越想越害怕。

林芳一夜沒有睡著。

第二天，林芳打開門，看到那個黑袋子還在原地放著。袋子里散發出來的腐爛味道更加濃烈了，彌漫了整個過道。林芳仿佛看到厲鬼似的捂著鼻子拔腿就跑。

走到樓下，林芳的電話響了，是鄉下的母親打來的。“閨女，前天隔壁王大媽到城里趕集，我讓她給你帶了幾斤豬肉過去。王大媽到你家的時候，剛好是中午，你不在，就把肉放在了你家門口，想著你一回家就能看到。”母親絮絮叨叨地說著，“肉用黑袋子裝著，王大媽讓我給你打個電話說一聲，我忘了，剛想起來。閨女，豬肉你吃了吧？”

“啊……”林芳失聲尖叫，匆匆跑上樓。

黑袋子還在原地，林芳提起袋子，打開。袋子里的豬肉已經腐爛發黑，刺鼻的臭味讓她差點兒吐出來。

【原載2013年10月28日

《羊城晚報·花地》】

插圖/戒心/蔣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