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韻如畫：重讀《我的前公爵夫人》

摘 要：詩歌之美在其韻律，《我的前公爵夫人》樂感在于詩行輕重相間，每兩行一韻及重讀方式。詩歌的韻律形式有助于詩歌內容的表達。通過韻律，《我的前公爵夫人》中公爵的人物形象豁然紙上。

關鍵詞：韻律 重音 節奏 意象

一、引言

不同民族的詩歌，由于語言結構不同，韻律規則也不同。漢語古典詩歌講究平仄、排偶、押韻；英語詩歌運用輕重音、長短音、音步、頓數。韻律不僅給詩歌帶來音樂美，同時又是詩歌表意寄情的一種有效手段。本文結合羅伯特·布朗寧《我的前公爵夫人》（My Last Duchess）討論英語詩歌韻律的成分及其對詩歌意境的作用。

羅伯特·布朗寧是19世紀英國著名的英國詩人，以抒情詩和浪漫詩著名，善于運用描繪和獨白來創造人物。《我的前公爵夫人》正是這樣的杰作，是根據發生在意大利真實的事件寫成的。公爵是致其夫人早死的罪魁禍首，這是關于謀殺、神秘和陰謀的一首詩。

二、韻律要素

韻律是語音的聲韻和節律，與格律、節奏、音步相聯系。格律是構筑詩詞藝術美的重要因素，它把音段組合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曲調。英語詩歌的格律既規定了格，即每個音步抑揚變化的規則，又規定了每一詩行的音步數。一行詩可以有多至七、八個音步，格和音步數構成不同的搭配。在英語詩歌里，由重讀音節與它相鄰的非重讀音節構成一個音步，它是英詩構成規則節奏的基本單位，是語流中一個個峰狀起伏的音步數，是整個語流曲線中的峰值數。在同一音步內，按重讀音節和非重讀音節的排列及其數目形成了英語詩歌中不同的格。格律使得詩歌形式趨于完整，與詩歌意境和意義相關。

英語是一種以重讀定速的語言，節奏由輕、重讀的交替出現而形成，每兩個重讀音節之間的時間大致相等。一段連續的英語語流可以分成許多節奏單位，每個節奏單位由一個重讀音節和若干非重讀音節組成，每個節奏單位在語流中所占用的時間大致相等，形成抑揚頓挫的語調，使語流跌宕起伏。

英語詩歌的節奏取決于重音間隔、元音長度、輔音密度和發聲速度等因素。長元音和雙元音發音持續時間長，舌位偏高或口腔肌肉活動幅度大的語音，說話人得放慢發音速度，使節奏緩慢平穩。短元音的連續出現會加快語流的速度，節奏變得跳躍急促。重音頻率也影響節奏，發重音時，口腔活動的力度大，重音連續出現，延緩節奏。英語中重讀名詞、動詞、形容詞、數詞、副詞等實詞，單音節實詞如果連續出現，就會提高重音頻率，放慢節奏。重讀能起強調的作用。如果重音連續出現，行文的語氣和語意都會得到明顯的加快，如果輕讀和重音相間出現，只能很快地讀過輕讀音節，加快了語流的節奏。讀者依據詩行本身的語義和節奏的習慣沿用，對其情其義做出判斷。節奏輔助詞義語意，渲染氣氛，烘托感情，給人以美學的享受。語法手段也可以調節節奏的快慢，通過倒裝、重復、平行、省略等改變句子詞序，調整實詞位置，改變詩句的節奏。

行內、行際各種種類和各種格式的押韻形成了詩歌語言的音韻美。音素以各種方式對照組合，回環呼應，以音韻的諧和共鳴引起一種美感，給讀者以藝術享受。語音組合不僅是構成詩歌語言音樂性的一個要素，同時也是詩歌表意寄情的一個有效手段。

三、《我的前公爵夫人》韻律分析

詩中，戲劇獨白以第一人稱為述說人，是一種獨特的詩歌形式。獨白表面上是關于公爵前夫人的述說，但從其韻律可以看出公爵的殘忍，狂妄，驕傲，和操縱一切的個性。

（一）《我的前公爵夫人》的格律、重音及節奏

《我的前公爵夫人》的格律是五步抑揚格，每行有十個音節，即每行五個音步。如一至四行（粗體表示重讀）：

That's my|last Duch|ess paint|ed on|the wall，

Looking|as if |she were|a live |I call

That piece |a won|der， now：|Fra Pan|dolf’s hands

Worked |bu|sily| a day|，|and there|she stands.

五步抑揚格是最“自然”英語語言形成的格式，人們不經意就使用五步抑揚格講話，它適于對話，讓讀者關注劇情而不是其華麗形式，容易進入情境，真切感受到公爵的傲慢，嫉妒和殘酷。如上例所示，粗斜體音節重讀。描述說話者的情緒和人物性格時，每類重讀音功能不同，這些重音可以傳達詩的主題。

實詞，如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通常在英語句子中重讀，虛詞，如冠詞、介詞、連詞、代詞、助詞失去重讀。沒有強調或比較時，短語或句子的重音落在最后一個名詞上。此外，英語句子重音還有其他的規則，如，重讀物主代詞、句首疑問詞、后面不加名詞的指示代詞。助動詞和情態助動詞，后面不加動詞重讀；名詞短語的重音落在名詞上。復合名詞第一個組成成分重讀。強調或比較時，重讀強調的或比較的詞。

動詞重讀。有些動詞表達公爵的性格，如“屈尊 （stoop）”和“停止（stop）”。從來沒有“屈尊”，表明他非常傲慢，“stop”容易讓讀者看到他是多么嫉妒，然后命令她微笑停止。

形容詞和副詞重讀。重讀音節，表明對象和動作的性質。一些重讀音節如：“never”、“none”、“not”、 “only”、“all”、“each”、“no”顯示說話人的固執和傲慢。“there”、“everywhere”、“here”、“there”、“whate’er”、“now”、“then”，這些詞表明參觀的時間和地點，根據公爵的安排做一切的事情。不僅使整首詩結構緊湊，而且感受到公爵的武斷。

名詞重讀。名詞幫助讀者理解詩的主題。例如，“青銅”可以幫助顯示公爵的權力和財富。公爵驕傲地向使者展示他收藏的物品，從中可以感受到公爵的囂張氣焰，他的優越感。

“by”、“up”、“to”、“at”、“of”、“on”、“in”、“Without”等介詞重讀。如詩句“That's my|last Duch|ess paint.

|ed on|the wall”介詞“on”重讀。公爵和使者經過畫廊，公爵突然展示他的畫，把使者的注意力轉向到墻上，表明公爵喜歡炫耀和傲慢。

“if， and， as， though”等連接詞重讀，如：E’en then |would be|some stoo|ping； and |I choose Never|to stoop. |Oh sir， |she smiled， | no doubt，|這一部分，公爵和使者談論公爵夫人，指責她輕浮，不尊重他。重讀“and”，似乎表明他生氣的合理性，and延長他說話的語氣。但我們能感受到：事實并非如他所言，無論語調多么重，公爵在假裝憤怒，隱瞞真相。這些都反映出他是一個絕好的表演者，一個偽君子。

代詞重讀，讓讀者感覺到他們參加了整個對話。 “I”或“my”出現17次，三次重讀“I”或“my”。第一人稱的數量占絕對優勢，頻繁用“我”表明“公爵”在愛情上非常自負，公爵夫人只是他的私有財產。公爵在間接地對“公爵夫人”暗示：你是我的，不容許別人覬覦。他狂妄，自吹自擂：他占有前公爵夫人，他的畫，他的收藏品，甚至連他未來的妻子。如：That's my last Duch ess painted on the wall，重讀“my”，強調只有他才是公爵夫人的主人。看出公爵目中無人，喜歡控制一切。表面上看，他向訪客介紹他的收藏品，實則是在炫耀他的所有物。

語氣詞和情態動詞“please， Nay， Shall， will”重讀。重讀的語氣助詞和情態動詞，反映他是個溫柔、禮貌的紳士，但在這首詩中，公爵事實上不是一個讓人感到親切的人，而是殺妻兇手。這里重讀的語氣詞顯示公爵的虛偽。

“As if alive. Will’t please you rise？ We’ll meet.”這里的“please”是對使者說的。看起來公爵很禮貌紳士，但我們知道公爵控制一切，他建議看畫，他沒有給別人說“不”的習慣。

（二）押韻

詩歌像一曲低而舒緩的音樂，而又充滿懸念。形式和主題完美結合盡顯公爵的自大，驕傲和自私。詩行末押韻朗朗上口（韻腳為aa bb cc dd式），富于樂感。尾韻不僅標記詩行的結束，而且連接下一行，下一行語義已經開始，戲劇獨白中場景不斷。詩行中的頭韻如：“Never to stoop. Oh sir， she smiled， no doubt…Much the same smile？ This grew； I gave commands.”中一連串以咝音“s”開頭的單詞表明公爵對其夫人的蔑視，兩個以爆破音“g”開頭的grew 和gave，表明公爵怒不可遏、劍拔弩張的境況。詩句中的詞尾輔音押韻，如Whene’er I passed her； but who passed without中的/t/；元音押韻，如As if alive. Will’t please you rise？ We’ll meet中的/ai/表明公爵不顧聽眾的感受，自我為中心，喋喋不休。

（三）跨行

跨行是文學的一種策略，詩句繼續而在意義結尾處不停頓，詩句的意義不停頓而轉到下一行，跨行使詩篇前后連貫，連成一體，顯示公爵講話滔滔不絕，不能打斷，他是話語唯一的主導力量，暗示公爵的政治和社會地位：他企圖控制一切，正如他控制了整個話語。

詩人將公爵的心理活動發揮到極致，表面上他是個喜歡藝術的紳士。事實上，他霸道，殘忍和自私。使者提親，假裝高雅；帶人欣賞藝術，實則借機譴責他前夫人。語氣雖友善、輕松，但公爵怒不可遏、竭里斯底之狀已經呈現在讀者的眼前，其本性和狹隘暴露無遺。利用跨行，侮辱其夫人之后，立即轉向未來嫁妝之數量；談判尚未完畢，旋即夸耀其藝術收藏，無情和虛偽一覽無遺。

四、結語

韻律特征和意義的表達是密不可分：意義是內容，韻律是形式，作為形式的韻律是服務于內容的。通過詩句韻律形式和特征，公爵的霸道、虛偽、殘忍更突出，給讀者留下的印象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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