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爸爸那輛停在后院的永久自行車,于我的身高而言,它高高的矗立在院子里,有著不可侵犯的尊嚴(yán),當(dāng)然,這是我擬人化的想象力作怪。爸爸愛惜這輛自行車,在物以稀為貴的時代它是我們?nèi)业纳莩奁贰W畛R姷囊荒皇侵苋盏奈绾螅职趾咧∏_開心心地擦拭著自己心愛的自行車,那般小心翼翼,從車燈到車后座,每個零部件都被他擦拭得亮堂。我坐在院子的門口看著爸爸的背影,我想這幅圖景恐怕是我記憶力中美好的一幕。
每天上學(xué),我被爸爸從被窩里拉出來,稀里糊涂地坐上他的自行車前座,冬天里坐在自行車上是一種折磨,爸爸給我套上里三層外三層的棉衣棉褲,我討厭冬天,更討厭在冬天里坐爸爸的自行車,小風(fēng)嗖嗖的往棉衣里灌,真不是什么好滋味。后來我身高猛躥,不能再坐在自行車的前座了,爸爸說,你呀,長得真快,你現(xiàn)在往前面一坐,我都看不到前方了。所以后來我就坐到了后座,這是一番別樣的風(fēng)景,夏天我常常看到爸爸的白襯衫因為汗水濕透,他賣力地騎著車,偶爾抱怨兩句,你媽給你吃了什么,長那么快,我快帶不了你了。我咯咯樂,前方的景色被爸爸的背影遮擋,但我能想象他說這句話時,心中應(yīng)該是滿載著幸福吧。
后來,爸爸離開了家。那輛永久自行車他沒帶走,留給了媽媽。而媽媽一直沒有騎,放在院子的一個角落,那好像成為了她不愿輕易觸碰,但卻傷她很重的物件。一輛自行車,在我的家庭里被賦予了過多的意義。寄情于物,似乎是大多數(shù)人都會做的事情。后來,因為常年不騎,被小偷順走了。發(fā)現(xiàn)自行車不在的那天,媽媽自言自語,也好也好。一段情感伴隨物件的消失,也漸漸遠(yuǎn)去。
上了初中,每日我要來往家與學(xué)校,媽媽給我買了一輛山地自行車,可以變速的那種,這在同學(xué)中間,是讓人羨慕的。我故意把座位調(diào)得很高,也不管自己的雙腳是不是夠得到地上。每天騎著它在路上飛馳,像一部特別得瑟的青春電影。而那時,永久牌自行車已經(jīng)落了伍,不再流行。我記憶中只有那種書呆子學(xué)生才會騎著家里人的永久來學(xué)校,而他們往往會成為同學(xué)中嘲笑的對象。
誰能料到,今天自行車再次回歸。存在于我記憶中的永久開始以不同復(fù)古的形式重新出現(xiàn),越來越多追求老記憶的人開始騎上復(fù)古自行車上街,我們給自行車賦予了新的內(nèi)容,譬如,對環(huán)保的倡導(dǎo),慢生活的渴望,白衣飄飄年代的致敬。說辭這么多,終歸是記憶在作祟。感謝那些復(fù)古騎行的小伙伴們,在拍攝完這期復(fù)古騎行的片子后,勾起了我無數(shù)的記憶。美好的東西其實我們并未失去,只是忘記了,像那輛被放在院子里爸爸的永久。
我在網(wǎng)上訂購了一輛郵差車,騎上它在春日里時,我似乎看到了爸爸的背影,汗?jié)裢噶怂囊r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