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理近30年的中國企業家歷史,竟沒有發現幾個快樂的人:從80年代的周冠五、步鑫生、馬勝利到90年代的宗慶后、吳氏父子等,紙面的財富令他們充滿不安全感,“富二代”的標簽又讓汪小菲們在街頭吃烤串也被偷拍。
在中國,“快樂英雄”尋之不得。富人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尷尬:
他們既是商業進步的創造者、舊體制的破壞者,也是財富積累的主要分享者之一。于是乎,在一個人人渴望致富、卻又對先富者充滿莫名仇視的社會中,他們最容易成為遭到攻擊和質疑的群體。
在巨額財富的積累后,富人們們愈來愈發覺自己的不快樂,并開始尋找宣泄負面情緒的出口。
段位低一些的跟身體較勁,萬科現任總裁郁亮把慢跑提高到企業文化的角度,潘石屹將素食和果汁推廣給身邊任何一個有交集的人:他們希望通過生活方式的回歸和調整找到本來的自己。
有人尋找更高端的表達方式:2007年開始,王石不斷資助西藏一間盲童學校。有人問他幫助盲童高興不高興。他說“看到別人的不幸,有什么可高興的。人總要做一些不一定高興,但是值得去做的事情。”陳光標的邏輯更加簡單粗暴:“你仇富我就慈善,你還仇富我就暴力慈善”。
而作為中國最容易不高興的企業家,任志強先是將情緒宣之于口,讓別人陪著不高興,現在又訴諸筆端:去年底,任志強出版了自傳,將自己的經歷濃縮在書本里,還起了個特別有味道的名字《野心優雅》。
也許,人類終極的快樂是文化的快樂。
這是一個信仰缺失的社會,大陸三大宗教信眾加起來有兩億人口,加上8000萬共產黨員,近三億人的心靈有了著落,但還有超過十億的人,靈魂無處安放。問題或許很嚴峻,美國保守主義之父,思想家列奧·斯特勞斯說:“沒有信仰,就沒有道德基礎。如果道德上采取相對主義,那么吃人就僅僅是口味的問題。”
中國曾短暫出現精神層面的真空,在主流意識形態塌方之后,民族主義曾成為填補這塊空白的短暫材料之一,可是隨著實用主義和物質主義的攻城略地,人們就都浸入到掙錢弄權縱欲的狂歡中。可是,我們多少人明白,科技與物質的進步,并不足以保障人們的精神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