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我國封建社會法律制度十分完善的時期,律令格式的法律體系涵蓋了民事、刑事、經濟等各方面的規定,同時也包含了交通管理方面的內容。從現存的唐代文獻看,唐代關于交通管理方面的立法還是十分完備的,如唐太宗貞觀年間制定的“右側通行”的陸路交通規則,唐律中規定的“上泝避下泝”的海上交通規則,以及對交通肇事罪適用保辜制度的審判程序等,都反映中國古代的交通立法已達到了很高的程度,其中的某些規定,對于現階段我國的交通立法也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
唐貞觀年間“右側通行”交通規則的創制
唐代是我國交通立法十分發達的時期,早在唐太宗貞觀年間,即由著名政治家馬周制定了“右側通行”的規定,這也是目前為止我們見到的最早的交通規則。據《新唐書》卷98《馬周傳》載:“先是,京師晨暮傳呼以警眾,后置鼓代之,俗曰‘鼕鼕鼓’;……城門入由左,出由右;飛驛以達警急;納居人地租;宿衛大小番直;截驛馬尾;城門、衛舍、守捉士,月散配諸縣,各取一,以防其過,皆周建白。”從上述這條材料分析,馬周在貞觀年間制定了多項城市交通管理的制度,《新唐書·馬周傳》中記述的“入由左,出由右”,其實就是“右側通行”的規則。在唐人劉餗的筆記小說《隋唐嘉話》卷中,也有同樣的記述:“中書令馬周,始以布衣上書,太宗覽之,未及終卷,三命召之。所陳世事,莫不施行。舊諸街晨昏傳叫,以警行者,代之以鼓,城門入由左,出由右,皆周法也”。上述兩條史料證明,在唐朝貞觀年間,我國即已施行了“右側通行”制度是確鑿無疑的。至于該項制度是否在全國推行,還有待于進一步證明。
維護封建尊卑等級秩序的交通守則
唐代是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這種嚴格的等級制度也體現在交通法規之中。據唐《儀制令》中規定:“諸行路巷街,賤避貴,少避老,輕避重,去避來”。即使不同品級的官員在路上相遇,唐代令、式中也有規定,“準《儀制令》:三品已上遇親王于路,不合下馬”。“諸官人在路相遇者,四品已下遇正一品,東宮官四品已下遇三師,諸司郎中遇丞相,皆下馬”。在唐代的宗教法典《道僧格》“行路相隱”條也規定了“凡道士、女道士、僧、尼于道路遇五品以上官者,隱”。
關于交通工具管理的規定
中國古代由于科學技術還不很發達,主要的交通工具仍是車、馬、渡船和步行等。在唐代的《車輿令》中,對皇帝大臣以及普通民眾出行的交通工具作了規定。《新唐書》卷二四《車服志》對于天子之車、皇后之車、皇太子之車以及文武百官之車作了詳細記述:“凡天子之車:曰玉路者,祭祀、納后所乘也,青質,玉飾末;金路者,鄉、射、祀還、飲至所乘也,赤質,金飾末;象路者,行道所乘也,黃質,象飾末;革路者,臨兵,巡守所乘也,白質,鞔以革;木路者,蒐田所乘也,黑質,漆之。”王公車路,平時藏于太仆,受制、行冊命、巡陵、昏葬則給之。余皆以騎代車。普通的胥吏、商賈之妻老者準乘葦軬車,“商賈、庶人、僧、道士不乘馬”。
唐代法律尤其注重對國有交通工具驛馬的保護,據《唐律疏議》卷十“增乘驛馬”條規定:“諸增乘驛馬者,一疋徒一年,一疋加一等。主司知情與同罪,不知情者勿論。”同書“乘驛馬枉道”條規定:“諸乘驛馬輒枉道者,一里杖一百,五里加一等,罪止徒一年。越至他所者,各加一等。經驛不換馬者,杖八十。”對于使用國有交通工具運送私人物品的行為,唐律作了嚴格的規定,“乘驛馬齎私物”
條云:“諸乘驛馬齎私物,謂非隨身衣、仗者。一斤杖六十,十斤加一等,罪止徒一年。驛驢減二等。”
為了保護國家公職人員在履行職責時的人身安全,唐律對于國有馬匹的日常管理和訓練作了詳盡的規定:“諸官馬乘用不調習者,一疋笞二十,五疋加一等,罪止杖一百。”長孫無忌在疏議中對此作了解釋:“依《太仆式》:‘在牧馬,二歲即令調習。每一尉配調習馬人十人,分為五番上下,每年三月一日上,四月三十日下。’又令云‘殿中省尚乘,每配習馭調馬,東宮配翼馭調馬,其檢行牧馬之官,聽乘官馬,即令調習。’故‘官馬乘用不調習者,一疋笞二十,五疋加一等’,即是四十一疋,罪止杖一百”。
為了防止江南地區的民眾反抗封建政(蟹)府,唐代法律還禁止私人擁有和營造戰船等戰略交通工具,“諸私家不得有戰艦等舡”,“諸私家不得有蒙沖等舡”。
嚴禁在城內和鬧市區高速行駛車馬
為了維護正常的交通秩序,保護民眾的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唐代沿用了《晉律》中“禁馬眾中”的法律規定,[禁止車、馬在城內及人口稠密的鬧市區內高速行駛,否則屬違法行為,將追究其刑事責任。《唐律疏議》卷二六“無故于城內街巷走車馬”條規定:“諸于城內街巷及人眾中,無故走車馬者,笞五十;以故殺傷人者,減斗殺傷一等。殺傷畜產,償所減價。余條稱減斗殺傷一等者,有殺傷畜產,并準此。若有公私要速而走者,不坐;以故殺傷人者,以過失論。其因驚駭,不可禁止,而殺傷人者,減過失二等。”很明顯,唐律從維護民眾人身安全和財產安全的角度出發,限制車馬在街巷等鬧市區內高速行駛具有一定的合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