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個性與習俗的關系解讀密爾的自由觀

摘 要：密爾的《論自由》自問世以來對人類社會產生了極為重要的影響，書中第三章對個性自由進行論述，強調了個性自由的價值和習俗專制的危害，道理深入淺出鞭辟入里。本文試圖從個性與習俗的關系的角度解讀密爾的自由觀，給高呼自由、創新卻易被習俗所困的當下中國以現實的啟示。

關鍵詞：自由；個性；習俗

密爾《論自由》一書“不僅對于西方的思想界產生了持久而深遠的影響，而且對于東方的思想啟蒙和社會變革也產生了重要的沖擊”，嚴復先生曾說：“夫自由之說多矣，非穆勒氏是篇所能盡也。雖然，學者必明乎己與群之權界，而后自由之說乃可用耳。”今天再次拜讀這本經典著作，再次感受到了它歷久彌新的魅力。

一、密爾的自由原則

密爾在《論自由》開篇就提出“這里所要討論的乃是公民自由或社會自由， 也就是要探討社會所能合法施用于個人的權力的性質和限度。”顯然，密爾已經深刻認識到人類社會沒有絕對的自由，而只是一定限度內的自由。也無怪乎嚴復先生在深刻理解該書意旨的前提下，結合當時中國的實際，將該書書名譯為《群己權界論》。

在思想自由和討論自由部分密爾顯示出了對少數人權利的關切，認為一種意見即使微弱也不應當被打壓，這或許是他讀過托克維爾《論美國民主》一書后對當時社會上“多數人的暴政”深深的擔憂。密爾的核心自由觀是：個人行動若不涉及自身以外的人，他人無權干涉；個人行動若對社會有害，則社會可要求其承擔相應責任。這就是密爾所認為的國家所施加于個人自由的合理限度，有人將其總結為：涉己行為與涉他行為原則，但實踐中有些行為并不能被明確區分為是涉己或是涉他行為，因此還需確定區分涉己和涉他行為的標準，或者說很多行為本質上就無從區分為涉己或涉他。無論如何，這一自由原則依然在指引我們的行為。

二、個性與習俗的關系

密爾認為“個性為人類福祉的因素之一”，極力主張個性自由，但顯然個性自由不是一種獨立的自由類別，依賴于思想自由和討論自由，而最終要走向行動自由，即“按照自己的方式自由地去生活”。密爾將個性自由單列出來以說明個性之于人類社會的作用，足見其對個性自由的重視。當然，密爾所謂的個性并非一般意義上的個性，他認為個性會衍生出首創性這一“人類事務中一個有價值的因素”，而首創性依賴于天才這種有個性的人“在自由的空氣里自由的呼吸”才能產生，而習俗專制正是阻礙個性和首創性的毒瘤，也是“對于人類的前進都是一個持久的障礙”。密爾在書中并未明確什么是習俗，但卻不吝辭藻強調習俗的危害，習俗易使人們缺乏理性形成慣性思維，若常常將習俗作為價值判斷標準，那便會陷入危險。他以封建時期的歐洲和中國最終走上兩條不同道路來說明這一道理。密爾認為習俗要么本身就是錯的，要么即使是對的也并非適合所有人，要么即使是對的且適合你而你僅去遵從會導致喪失個性發展，僅去遵從習俗“除需要一個人猿般的模仿力外便不需要任何其他能力”。人不僅應當具備人性以區別于動物，還應當具備個性以區別于他人。

密爾對于習俗持理性的辯證觀點，他反對習俗專制卻不盲目反對習俗。他甚至認為一個人應當保有“一些說得過去的數量的常識和經驗”并且認為個性與習俗可轉化，“要盡可能給予不合習俗的事物以最自由的發展余地，以便隨時可以看到其中有哪些事物宜于轉成習俗”。不可否認，在今天看來很多屬于習俗之類的東西在最初也是具有個性的東西，從不被認可的異類到被大眾都接受以致于成為習俗的過程勢必是漫長而曲折，個性的命運看似不可測，但只要本質是進步的、有益于社會發展的，終有一天會變成好習俗而獲得大家的認可，這便是對習俗持理性觀點的根源。密爾警醒人類并不應止步于此，為了更進一步的持久的發展，人們當始終切記個性轉化成習俗不是最終歸旨，一旦陷入對習俗盲目的奴性服從，整個社會又將處于危險狀態，習俗需要有個性的人發揮首創精神去打破和改造，才能使其在社會發展變化中永葆動力。這便是密爾關于個性和首創性與習俗間的關系。

三、啟示

密爾之所以如此反對習俗推崇個性的生活，或許與他那段愛上有夫之婦的特殊經歷有關，在當時這段關系自然是受到了來自習俗的壓力與非議。我們可以以此揣測密爾寫作的出發點，但卻不能因此否認文中觀點以及對于當下中國的意義，尤其是在多元化背景下的今天，有著更為重要的價值。密爾在書中就曾多次以中國為例，說明一個封建的中國是如何收到習俗專制的戕害從而走向沒落，而我們應當警醒，當下的中國依舊缺乏對個性的尊重和對少數人的保護，依舊在某種程度上對習俗有著奴性的服從。梁漱溟先生就曾指出：“中國文化最大之偏失，就在個人永不被發現這一點上。”何其悲哀？我們在科技日新月異、經濟快速發展的今天，依舊沒能給予某些個性以自由生長的土壤。我們始終強調“無規矩不成方圓”，希望所有人都能在既定的規則下行事，即便這個規則是不合理的。社會大眾的從眾心理讓那些特立獨行的人顯得格外耀眼且格格不入。

當然我們也應該看到個性自由的光明前景，在競爭日趨激烈的今天整個世界都越來越強調創新，創新是社會進步的源泉和不竭動力，創新需要首創精神，而只有任由個性在自由空氣里自由的呼吸才能發揮出首創性，個性的價值隨著社會發展的需要勢必會被開發和釋放出來。2002年《中共中央關于加強黨的執政能力建設的決定》第一次系統指出：全面貫徹尊重勞動、尊重知識、尊重人才、尊重創造的方針，不斷增強全社會的創造活力。落實下去就是要尊重個性自由，反對習俗專制，用更包容的心態對待一些敢于打破常規的行為和言論，就像密爾所言只要這種行為沒有危害社會他人利益，他人無權干涉，最多可以進行提醒。對于一直處于習俗影響之下的我們不僅要感受到習俗帶給我們的影響，更需要時刻警惕其帶來的危害，不能讓它束縛了我們的手腳。隨著社會發展，那些不合時宜的傳統習俗應當被改造或剔除，以防習俗演變為習俗的專制。

參考文獻

[1]顧肅：《重譯密爾<論自由>序》，載《社會科學論壇》，2010（11）：198.

[2]約翰·穆勒著：《群己權界論》，嚴復譯，商務印書館.

[3]約翰·密爾著：《論自由》，許寶骙譯，商務印書館，1959年版，第1頁.

[4]梁漱溟著：《中國文化要義》，學林出版社，1987年版.

作者簡介：劉秀，女，湖北黃岡人，廣西大學法學院2012級憲法與行政法方向碩士研究生。

劉愛迪，女，湖北黃岡人，廣西師范大學2013級法理學方向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