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馬賽克圖案的發展

在我們探討馬賽克圖案之前，有必要先界定馬賽克這一詞的定義。在《簡明不列顛百科全書》中有關于馬賽克的明確定義：馬賽克通常是用各種顏色的小塊材料如石塊、礦石、玻璃、磁片、貝殼等緊密地拼集成各種圖案的裝飾工藝。馬賽克與鑲嵌工藝的不同在于：前者是在表面上拼花;后者是在壁龕里鑲嵌。運用這種工藝制作而成的圖案，就是本文所討論的馬賽克圖案，該圖案的最終效果取決于材料碎片的組合形態產生的平面視覺效果。這種組合形態是千變萬化的，本文所要探討的就是在這千變萬化的組合中，尋找其隨著時間更迭而逐步變化發展的軌跡。

初期的馬賽克圖案

馬賽克是最古老的藝術形式之一。早期居住在洞穴里的人們，用種大理石賽克鋪設地面，使他們的洞穴更加堅固。馬賽克就是從這里衍生出來。公元前3500年——公元前2000年間，在兩河流域，蘇美人第一次把裝飾藝術運用到建筑上。此時的馬賽克主要以陶片、獸骨為材料，以簡單的動物、人物為題材。無論是圖案還是色彩都較為單一（如圖1）。而后在各個歷史時期，馬賽克藝術都在慢慢變化發展，雖然曾經經歷階段性的起伏，但是這并不影響馬賽克藝術用其獨特的裝飾表現方法和豐富的表現力征服歷史的沖刷，最終成為經典。

圖1 馬賽克遺跡

古希臘時期的馬賽克圖案

這個時期的馬賽克運用大理石為主要材料，在希臘，最早的馬賽克是大理石地板，馬賽克地板。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400年，馬賽克作品隨著亞歷山大大帝政府而逐漸發展，日趨成熟，成為當時備受推崇的裝飾藝術。在當時，馬賽克還是一個奢侈的藝術。只有一些請得起工匠和供得起材料的富人才能擁有。也正因為它的珍貴性，馬賽克更是得到上流社會的喜愛，更是成為了身份的象征。

正是應為上流社會的推崇，更多的希臘藝術家們開始追求這個裝飾形式，馬賽克被正式發展成平面藝術。這個時期的馬賽克圖案出現現實主義的描寫。為了更好的表現圖案，使作品更為精致，藝術家們開始按照自己需求切割材料。但是由于所用材料以石材為主，圖案色彩仍然比較單一，多為黑白兩色，表現形式原始、粗狂（如圖2）。

圖2 古希臘時期馬賽克圖案

古羅馬時期的馬賽克圖案

公元前1000年至公元前400年，馬賽克藝術傳入羅馬。在羅馬，馬賽克藝術有了新的發展。它不再是一個奢侈的藝術，而是作為當時公共場所不可缺少的裝飾品，出現在皇宮，貴族住宅、劇場等地方。當時的馬賽克人物許多都是裸體形象（如圖3）。《裸體與藝術——古羅馬馬賽克人體表現研究》一書中這樣概括當時馬賽克中的裸體形象：“通過對于胸部和腹部，或者背部和臀部的精妙組合，表現了肉體的精巧及其可接近性，總體上突出了女性裸體的美，肉感和情欲;然而男性裸體肌肉畢現，象征著堅定，力量和權力。”

圖3 海仙女阿里阿德娜

拜占庭時期的馬賽克圖案

拜占庭時期是馬賽克藝術發展的黃金時期。拜占庭工匠們把馬賽克藝術推向了新的高度，并賦予全新的內涵。

建筑物的構造決定了其內部裝飾的風格和形式。在這個時期，馬賽克被作為建筑裝飾品在教堂大量運用。幾乎所有那個時期的建造的教堂里都能找到馬賽克裝飾作品。所以研究這個時期的馬賽克圖案必須從當時建造的教堂入手。拜占庭時期的教堂一個最主要的特征就是圓穹頂。這種教堂內部陰暗，普通的壁畫很難看清，不能很好的起到宣傳宗教教義的效果。但是馬賽克在光的照射下會有斑駁閃爍的效果，同時它在鑲嵌時就會與媒介呈以一定的銳角角度進行鑲嵌，這樣的鑲嵌技術可以很好的將光線反射，彌補教堂中光線不足的問題。且普通成塊的大理石，無法鋪建圓形的房頂。馬賽克就成了一個很好的選擇。馬賽克壁畫以建筑物內的墻體作為基礎，與建筑物相輔

相成。

這個時期玻璃制造技術日漸成熟。玻璃已經可以燒出各種顏色，色彩的層次也非常豐富。彩色玻璃開始取代大理石成為新的制作馬賽克的材料。此外，當時的教會還將寶石、黃金作為素材。當時工匠高超的技藝甚至可以把黃金薄片融合在兩層玻璃中間。于是色彩鮮明璀璨，富麗堂皇，成為當時馬賽克圖案的一個重要特點。

成熟的拜占庭風格從早期基督教藝術後期古典形式的風格化和標準化傾向演變而來。后期拜占庭鑲嵌畫和壁畫強調嚴格的秩序，以及畫像幾何關系的完美與和諧，以線條和平涂的色彩的動態為基礎，不以形體為基礎。教堂裝飾統一化，作品的主題處理及其在教堂里的布局都須遵循一定的模式。在繪畫形式上，風格化的線條描繪成為造型的主要手段，空間觀念更加抽象，色彩更加單純，人物形象的個性特征受到抑制，取而代之的是標準化的臉型，體型是平面化的，衣褶被處理為旋動的線條圖案。整個畫面予人以靈魂超脫肉體的感覺;人物的三維線條表現已為精神力量所取代，這種精神力量藉線條的力量和色彩的明度而表現出來。其人物形象取嚴格的正面姿勢和拜占庭臉型、巨大的眼睛和銳利的眼神，以及典型的金色背景。這類背景在孤立人物的畫面上，使形象宛若懸浮于墻壁與觀眾之間的空間某處。意大利的拉文納是馬賽克藝術的圣地，這里集中了大量的拜占庭時期的馬賽克作品。其中圣維塔萊教堂里的馬賽克作品是最為著名。作品刻畫細膩，服飾的細節都表現的非常完整，金碧輝煌完全體現了拜占庭藝術，可以說是馬賽克藝術的巔峰之作。

文藝復興時期的馬賽克圖案

隨著文藝復興其他藝術形式的興起，并向現實主義發展，拜占庭式的馬賽克藝術開始漸漸衰弱，一種全新風格的馬賽克鑲嵌形式在意大利興起，這種鑲嵌工藝被稱為佛羅倫薩鑲嵌。它根據現實主義繪畫的造型、色彩、質感和光影選擇匯集各種顏色、各種紋理的石材，并把石材切莫成形狀各異的素材進行拼貼。這樣制作而成的馬賽克作品受文藝復興繪畫的影響，充滿濃重的現實主義色彩：作品注重光影變化，層次變化和作品的立體感。作品中的人物不再是神化的人類，即使是宗教中的人物，也有了跟世俗中的人一樣的姿態和情感（如

圖4）。

圖4 列賓美院臨摹本

近代馬賽克圖案

直到近代，馬賽克藝術才有煥發出新的生命力。近代的馬賽克藝術代表地主要有兩個——西班牙和俄羅斯。18世紀，馬賽克大師萊蒙諾索夫在俄羅斯簡歷了鑲嵌工作室。他們除了學習傳統馬賽克藝術，更積極創新，形成俄羅斯獨特的馬賽克藝術風格。尤其是微型馬賽克工藝走在全歐洲的前列。19世紀莫斯科、新城等地方涌現了許多教堂馬賽克壁畫。其中以圣·彼得堡的伊薩基耶夫斯基教堂中的壁畫最為著名。至此，古典馬賽克藝術出現了最后一個高峰。

如果俄羅斯的馬賽克藝術還是深受傳統馬賽克藝術影響的話。那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西班牙建筑大師高迪對馬賽克的運用就是把馬賽克藝術帶到了一個全新的篇章。他運用了20世紀被人們普遍應用的各種鑲嵌料器，運用了鑲嵌可能出現的各種效果，最大限度地拓展了鑲嵌工藝的應用范圍，真正拓寬了鑲嵌的概念。他大量運用高溫釉彩板，使他的馬賽克作品的顏色和圖案都格外的豐富。他使從內墻走向外墻，從平面走向立體，從繪畫走向設計，使馬賽克成為現代設計藝術中的一個時尚的工藝技術（如圖5）。

圖5 奎爾公園

當代馬賽克圖案

而今馬賽克已經從原來的壁畫、建筑裝飾領域慢慢向更廣闊的領域發展。仔細看看，近幾年的時裝周、家具展（如圖6）甚至是平面設計領域（如圖7）都不難發現它的影子。在圖案方面，馬賽克的創作題材越來越廣泛，不再受材料、教條的限制。科技的發展、審美的進步使得現在的馬賽克圖案充滿時尚感、時代感。尤其是它的空間混色效果讓設計師們欲罷不能，像有一個點彩派的畫家一樣，設計師們創作出一幅又一副“馬賽克抽象畫”。

圖6

圖7

馬賽克作為一門綜合性藝術，經歷了幾個世紀的演變，慢慢發展成如今的樣子。本文通過歸納概括后，梳理出其圖案發展的脈絡，希望能為今后的設計提供一些參考。任何一種藝術的發展都不能完全脫離其傳統。以史為鑒，以現代審美和生活需求為指導，讓馬賽克不斷煥發新的生命力。

（作者單位：浙江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