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當同時代的冰心、廬隱等女作家將視角大多投向那些大膽反叛社會向舊社會舊家庭拼死抗爭的新女性時,凌淑華卻以其溫婉含蓄的筆調去開掘那個社會的另隅。她所關注的是高門巨族下的溫婉女性,描寫她們在新舊時代交替中思想和境遇的變化,以此來回應時代。為了方便論述,在這里我粗略的將其女性形象劃分為少女、妻子和母親三類,揭示和反映那個時代女性悲劇的一生。
關鍵詞:凌淑華;小說;女性;女性形象;符號化;時代意義
“五四”新文化運動中,大批女作家橫空出世,成為了新文化運動的響應者和助推力,凌淑華就是其中之一。她的小說創作既不同于冰心和陳衡哲等思考人生、婦女和家庭的問題小說,也不同于廬隱、馮沅君、石評梅等以述寫身世來反映舊禮教黑暗的自敘傳小說,她的小說更多的是去揭示高門巨族、溫飽人家女性的苦悶和不幸。
一、不同階段女性角色的“符號化”特征——男權社會的附屬品
在封建傳統文化的大環境中,女性并沒有主體性可言,她們作為男性的附屬形態而存在著,永遠輪回在綱常的軌道之上,在封建傳統文化的籠罩之下,女性就成為了男權社會的附屬品,被符號化了。
1.少女時期——待嫁閨中遭“軟禁”
傳統的封建文化要求大家閨秀深居閨中,待嫁而沽,她們遵從父母的意愿被塑造成社會和男人所需要的“瓷娃娃”。凌淑華在她的第一篇小說《女兒身世太凄涼》中就表現出了待嫁閨中少女的無奈和悲涼。同樣的悲劇也發生在了《繡枕》中的大小姐身上。《吃茶》和《茶會之后》中的芳影、阿珠、阿英雖然比大小姐類的閨秀更加勇敢的走出閨門走向社會,但是悲劇結局也難以逆轉。
2.為妻時期——身入豪門被“困囿”
正所謂“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女性出嫁后,牽制她的繩索被父親交給了丈夫,丈夫接力成功,也標志著這場契約關系的正式確立。《送車》中的太太們都是一群看似幸福但是卻沒有靈魂的舊式太太,她們表面上過著富裕的生活,但可悲的是出嫁后的她們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有的只是丈夫姓氏加上太太二字類的稱呼,但是她們卻毫不自知,這足以顯示女性自主意識的逐漸缺失。《中秋晚》中的敬仁太太在新婚后的第一個中秋節因為干姐的離世與丈夫不歡而散,并認為這是一種噩兆而一直耿耿于懷,最后鬧到家庭破散的地步。
3.為母時期——“枷鎖”下的“多余人”
當女性完成由妻子到母親的角色轉換時,她的身上就又多了一重“緊箍咒”,從誕下孩子的那一刻起,女人就完成了傳宗接代的使命,也因此成為了家庭中的“多余人”。凌淑華這一方面的小說創作很有意思,她將母親這一形象從神壇上拉了下來,摘下了她們天使的光環,敘寫的是為人母凄涼的生活狀態和她們麻木的靈魂。從《楊媽》中的楊媽身上我們看見的是“夫死從子”的封建傳統觀念對于女性靈魂的摧殘,而《小劉》中的小劉則表現出了女性對奴性的忍耐和對受虐的滿足。
二、女性角色“符號化”特征下的話外之境
在幾千年來的封建傳統文化的大結構中,女性的悲劇角色就在不停的重復上演著,凌淑華小說的深刻之處就在于她揭示出了這種悲劇的根源。
1.男權文化的制導
封建傳統文化根深蒂固,千百年來一直束縛著人們的思想和手腳,三綱五常等傳統觀念更是成為了限制女性的主要枷鎖,在父權和夫權的桎梏下女性喪失了自我和人格,淪為了寄生于男性的附屬品。《女兒身世太凄涼》中表小姐的悲劇源于父權文化的擠壓,盡管表小姐已初具覺醒意識,但是在強大父權文化的壓制下,這種意識只能像泡沫一樣稍縱即逝。
2.女性自身的不自醒
凌淑華認為女性除了有面對強大父權文化的無奈之外,其悲劇還來源于自身的麻木和不自醒。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被塑造的。社會、歷史、文化好像魔鏡一樣,女人在魔鏡的映射下塑造著自己。我們有理由懷疑幾千年前的女性是具有獨立人格和自我的,至少在母系氏族時代的時候是這樣,但是經歷了幾千年封建文化的洗禮之后,女性磨平了自身的棱角,變成了圓潤透亮供男人們賞玩的“玉器”。《小劉》中的小劉就是一個典型,在她身上我們有理由相信楊義說的那句,“凌淑華較多的看到了‘舊的家庭生活消磨女性的銳氣,毀壞女性的青春,腐蝕女性的靈魂這種嚴峻的事實了’。”同樣的悲劇也反映在楊媽身上,楊媽身上背負的“夫死從子”的觀念使她淪為了一位失敗的母親和逆來順受的女人,因而也嘗盡苦果。凌淑華在這里對于這些長期浸泡在封建文化苦酒里而不自醒的女人給予了無情的嘲諷。
三、凌淑華小說中女性形象的時代意義
凌淑華筆下的女主人公們大多出身高貴,長相娟秀,諳熟女工,德行兼備,這在以往都是不愁嫁的女子,但是時事變化,新舊時代交替下的中國已經不再是那個到處漂浮著腐爛氣息并鼓吹自己是泱泱大國的國家了,由西方吹來的一縷清風似乎讓一些人清醒了,并且越來越多,這都不自覺的在動搖著中國幾千年來的封建傳統文化的根基,《繡枕》中的大小姐是舊時代的寵兒,《有福氣的人》里的老太太是舊家族中的權威,但是這些人在新舊時代的交替下開始覺得站不穩腳跟,這是歷史的必然,也是凌淑華小說的獨到之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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