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踐踏者”的魅力

以“祖系”形象出現的司猗紋是鐵凝小說《玫瑰門》中的一個重要女性人物，她的生活貫穿著小說全文。司猗紋在《玫瑰門》中展現給讀者的是“踐踏者”形象，她以踐踏身邊的人尤其是女人為樂，不顧親近與否，毫不留情。她的享受“踐踏”的變態的性格與她在男權主義下遭受的壓迫和侵害有關，主要由于愛情的幻滅、不幸的婚姻和家庭以及性的壓抑三個原因構成。

《玫瑰門》是鐵凝最重要的小說之一，它一改以往小說描寫女性人物的局限性，為讀者展現了豐富多彩的女性人物形象。司猗紋在小說中帶給人的感覺是可恨、可憐而又可愛的，就如“浸潤著毒汁的罌粟花”。她精明、世俗、刻薄、自私卻又能忍氣吞聲。司猗紋性格的形成，與她所處的社會背景相關。她經歷了20世紀三大特殊的時代背景：“五四”運動、文化大革命以及改革開放。如果要用一個詞來形容她的一生，那就是“動蕩”。司猗紋的“踐踏者”形象的形成原因如下：

1.愛情的幻滅

司猗紋出身名門，在學校里接受過現代教育，被父母寄予了厚望。她參加過“五四運動”，和同校男生華致遠自由戀愛。為了愛情，她同父親和家庭做出了決絕的斗爭，但傳統的婚姻觀念以及自由愛情的無果，使得司猗紋最終屈服于封建勢力，成為了莊家的大少奶奶。她的愛情幻滅了。

2.不幸的婚姻和家庭

在封建的舊中國，男女是不平等的，女性一直處于男性的壓迫之中。新婚之夜，司猗紋因為身體的“不干凈”而感到對不起丈夫。莊紹儉雖然不愛司猗紋，但因為記恨司猗紋和華致遠的過去，便對司猗紋進行了踐踏。婚后的莊紹儉，更是變本加厲，他從不過問家事，在外尋歡作樂，并且闖了一大堆爛攤子，甚至還去揚州找“齊小姐”。司猗紋曾帶著兩個孩子去找他，得到的卻是莊紹儉的冷漠，并付出了失去兒子莊星的慘痛代價。

在后來的一段時間內，司猗紋遇到了朱吉開，她打算和莊紹儉離婚，結束在莊家的痛苦生活，追求自己的婚姻。但這一切又遭到了莊紹儉的破壞，司猗紋換來得只是額頭上的“新月”印記。而朱吉開出獄后不到一年就離開了人世，把司猗紋身上僅存的一點希望給破滅了。

司猗紋在家里得不到公公婆婆的理解。在莊家落敗的時候，是司猗紋撐起了整個家庭。但公公婆婆并不承認司猗紋的功勞，相反視她為莊家的“克星”，百般地冷落她，惡毒地詛咒她。

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司猗紋唯一的兒子莊坦因為事故去世，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是她第二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對司猗紋來說，她早年的愛情和家庭都是破碎的，好不容易等到她當家的時候，她依舊沒能夠保護好自己的家庭，盡管不是她的錯，她也悔恨自己。

3.性的壓抑

莊紹儉和莊老太爺對司猗紋的變化起著決定性的作用，莊紹儉對司猗紋的性生活是忽略和排斥的，而莊老太爺是通過私底下對司猗紋的詛咒，迫使司猗紋在長期壓迫之后走上了強奸“公公”的道路。

丈夫莊紹儉對司猗紋的忽略和踐踏。莊紹儉憎惡父親給他包辦了婚姻，尤其在耳聞了司猗紋和華致遠的故事后，更加憤恨交加，但他又不敢違抗父親的命令，只能把它發泄在司猗紋身上。為了出氣，莊紹儉在明如白晝的光線下，扒去了司猗紋的衣服，勉強她適應燈光下的精光。而在他倆完事之后，莊紹儉就去了“蒔春院”，這對司猗紋是一種侮辱。沒過多久，司猗紋生下了孩子，她帶著孩子去揚州找莊紹儉，希望他回心轉意。而莊紹儉對司猗紋的到來非常生氣，并故意刺傷司猗紋，想要逼她離去。司猗紋也知道莊紹儉的用意，第二天就決定回家，但在旅途中，兒子莊星死了，這一切遭到了公婆的破罵。莊紹儉最后回來了，該文原載于中國社會科學院文獻信息中心主辦的《環球市場信息導報》雜志http：//www.ems86.com總第565期2014年第33期-----轉載須注名來源卻是因為兒子的喪禮回來的，他留給司猗紋的只有兩件事：打牌和打牌之后對司猗紋的糾纏，甚至還把性病傳染給了司猗紋。莊紹儉把司猗紋當作他的垃圾桶，把一切骯臟都倒給司猗紋。司猗紋缺少他人的尊重，同時她的欲望得不到滿足。司猗紋的壓抑的前四十年引發她的性格變得陰鷙怪力，并有踐踏和主宰他人的變態心理。

莊老太爺對兒媳的詛咒和輕視。司猗紋的公公是一位道貌岸然的家長，他故作清高。在家庭拮據之時接受了司家的接濟。但莊老太爺在司家住得氣悶，他便將一切都歸結為自己的背時和司家的北遷，絲毫不感激司家的幫助。當親家興師動眾的為他辦起六十大壽時，他惱羞成怒地憎恨起司猗紋，并在日記里詛咒她。當司猗紋的父親去世，在司猗紋和刁小姐分家時，莊老太爺又不得不跟隨司猗紋搬入新居，但卻因此更加憎恨和刻薄地對待司猗紋，這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和支撐他早已不復存在的地位，他甚至通過籠絡莊坦和莊晨來貶低司猗紋。司猗紋缺少公公的理解、尊重。在她看好性病后，她決心拿自己肉體對人生來一次褻瀆的狂想，她選擇了公公莊老太爺。

鐵凝說，“司猗紋身上惡的背后是強烈的想被認可，被承認，有著女人的、人的一面和極為強大的生命力。”司猗紋“踐踏者”形象的形成，是由于特殊的時代背景和家庭環境造成的。司猗紋經歷過的特殊的時代背景，讓她的形象變得豐富、飽滿。而不幸的婚姻、家庭、長期的性壓抑以及在男性世界中遭受的侮辱和壓迫，促使她漸漸地逼近“踐踏者”的形象。司猗紋于是就把一切都宣泄在周圍女性的身上，且手段及其的狠毒和不近人情。她把自己所遭受的痛苦加倍地還給周圍的人，不論是誰。而也正因為她的踐踏的行為，她的形象就更令人印象深刻和漸漸不忘。這也是司猗紋的魅力所在。

（作者單位：衢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