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極行
文/啊 嗚 圖/蒲斌軍 編輯/柳向陽

東福山燈塔。

東極海景。

海天一色。
這是祖國最東邊的一個小鎮(zhèn)。大概是因為太過僻遠,深藏在大海腹地,所以即使土生土長的舟山人,也有很多不曾親臨那幾粒小島,可幾乎每一個舟山人都會告訴你東極有多美,仿佛這個小鎮(zhèn)從來就生長在人們的心里。
網(wǎng)上常見的介紹通常會告訴你東極鎮(zhèn)有廟子湖、青浜、黃興、東福山等28個大小島嶼,108個礁,陸域總面積11.7平方公里,總人口9712人。這樣的統(tǒng)計其實并不能說明什么。比如,我們只看東極四大島之一的東福山的話,會發(fā)現(xiàn)其常住居民竟只有一對年邁的老夫妻。于此,你便知道“極”這個字隱含的荒僻意味了。
去東極,是我于2005年到舟山工作后最大的旅行夢想,因為聽了太多吹捧這個小鎮(zhèn)的言辭,又看了太多黃泥湯一樣的大海,東極儼然成了舟山群島的圣地。
2011年夏,有幾位朋友相約,早上8點來到半升洞碼頭,東極之行終于成為現(xiàn)實。
船行尚未過半,風浪已經(jīng)開始增大,船隨海浪,上下起伏得厲害,這時候的大海,如果不去看那從船舷外噴射而出的浪花,大概會讓人產(chǎn)生它是一種固體的錯覺,因為船在一個又一個波浪上不斷爬行,就像汽車行駛在一個接一個的小土丘上,爬坡、下坡、爬坡、下坡……我的身體愈覺不適。
此刻,船艙里此起彼伏的嘔吐聲,更是隱隱像要綿延幾個世紀。這迫使我挺在甲板上,不敢入內(nèi)。而外面,潔白的海浪拍打著船舷,浪花碎末般飛上甲板,逼得人們連連后退。
當我勉強撐過了2小時有余的船程,到達東極廟子湖島,以為得救了的時候,卻被告知要立刻換乘小船去東福山島——那才是目的地,心中頓時驚駭,可看同行的一個纖弱女孩已經(jīng)吐得面無人色也上了小船,只好咬咬牙,不敢叫苦。
兩艘船靠在一起,此起彼伏,且不時碰撞,船體外側的橡膠輪胎相互摩擦,發(fā)出吱嘎的聲響,而浪花則不時從兩船中間的縫隙里激射出來,噴向半空。兩艘船之間沒有跳板之類的東西連接,只有兩名粗壯的水手面對面站著,各自一腳踩在小船上,一腳踩在大船上——這“腳踩兩條船”本已十分危險,卻還要構建起一個換乘通道,真是讓人心驚肉跳!旅客們一個個都是被兩名水手一人架一邊,仿佛扔一只小雞仔一樣,“丟”到小船上去的。今生何幸,見識了這種換乘的方式!
小船顛簸得更厲害,我頭腦發(fā)昏,只聽到周圍人聲嘈雜,意識中已然沒了時間流逝的感覺。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坐慣了大小船只而顯得一身輕松的朋友在一旁說了多少聲“堅持”,耳畔終于傳來靠岸的汽笛聲,我才從一身,或許應該是數(shù)身冷汗中掙扎起來,本能地急著逃離這“惡魔”之船,就仿佛一個在無盡黑暗里突然看到一星燭火的可憐蟲,終于又重燃起了求生的欲望。
上碼頭竟也是換乘小船時的方式,被兩個大漢“丟”至岸上。一落地,隱約有種平穩(wěn)感蔓延上來,可魂魄似乎還在隨著小船晃蕩,一時間,竟難以定氣凝神。
呼口氣——心有大惑:寫“乘風破浪會有時,直掛云帆濟滄?!钡奶仔?,你真的坐過海船嗎?
上岸后,一側身,看到身后液態(tài)藍寶石般的大片水域,竟一點都不喧鬧,安寧、深邃得仿佛無盡的溫柔鄉(xiāng),就等著我張開雙臂,給予擁抱!我不由驚得張大了嘴,好幾秒鐘說不出話來,最后蹦出牙齒縫的竟是“太美了”這三個庸俗不堪的字。
前往旅店的路是環(huán)著島修筑的,一路上,我一直凝視著海,幾乎一刻都不愿轉移視線。東極的海,到底是魔鬼,還是天使?突然想起亨利·米肖去厄瓜多爾時所說的話:“誰只要見過一片海,就理解了所有大海。它的情緒,像我們。它的內(nèi)在生活,像我們?!笔堑?,海確實像我們,但恐怕需要深入到東極這樣的地方——它的內(nèi)心,才能理解所有的大海吧。
又想起韓東的句子:
你想象過大海
你見過大海
也許你還喜歡大海
頂多是這樣
簡單的中飯和片刻修整之后,一行人的內(nèi)心大約已經(jīng)被大海施了催眠,一致決定頂著烈日去看海。
一路相機“咔嚓”聲不斷,彼此間聊天都很少,大海成了我們的一切。而上午船程的辛苦在這樣的事物面前,被徹底擊碎,連粉末都找不到了。
當我們登上一處山丘,轉身回望大海,才看到由遠至近,海的顏色深深淺淺,層層分明。與之相應的天空,顯得寡淡乏味。凝滯的白云貼在天上,仿佛讓整個藍天變成了一條洗舊了的牛仔褲,鋪展在熾烈的日光下,曬得精神全無。而大海則隨著時間的推移,展現(xiàn)出不同的面貌。從上午,到正午,到下午最熱的一兩點鐘,到三四點日頭西斜,再到五六點天色轉暗,海不斷地更換著自己的妝容:從青藍相間、深淺不一,到藍汪汪得如同寶石,到凝重深沉的墨藍像融入了鐵水一般,再到墨藍上覆蓋一層薄薄的金粉,最終金粉消失,藍色隱入夜色而充滿沉默的涌動。任誰看了都要感嘆這“妖童”般變臉的神奇!
而海中不時出現(xiàn)的形狀各異的礁石則更為大海增添了一份藝術氣質(zhì)。從畫家的角度看,定然會因為那零星出現(xiàn)的礁石而產(chǎn)生更多種構圖的可能。而海的涌動與礁石的安然,形成一種動靜相宜的和諧姿態(tài),仿佛一對性格互補的戀人,不斷向我們顯擺他們的幸福。
從東福山島的碼頭往東南方向走不久,就可以看到一個標牌:大樹灣石屋群。隨后我們看到的景象,又是被一聲聲驚嘆所貫穿。
第一棟石屋,是一個兩層建筑,上下各三間,其門窗都已破爛,顯然已被荒棄很久。外墻上還長了不少爬山虎,綠油油的一片。最北側的上下兩間拖后,陽臺沒有任何護欄;另外上下四間突前,陽臺有石柱和簡易的石欄,兩側被石墻封閉,北側石墻上出了一個滾圓的石窗,古樸、寧靜。我們登上二樓陽臺,一邊看大海,滿目醉心的藍,深深淺淺,或偏墨色,或偏竹青,各種色澤堆疊在一起,如恣意渲染的錦緞;一邊贊賞著這石屋的穩(wěn)固、樸拙、雅致,心情舒暢無比。
說說笑笑中,一位數(shù)年前來過東極的朋友將我們帶到東福山最后的常住居民家里。是的,最后的常住居民——一對年逾古稀的老夫婦,只有他們一年四季都在這島上。至于石屋,除了他們家,其余當然全都被廢棄了!我忍不住感嘆:這個中國最東端的荒僻之島啊,生存困境也到極端了吧?
兩位老人見我們來,非常熱情地搬出凳子招呼我們在院子里坐,還立即生火燒水。我們看到屋內(nèi)有點暗,只點著一盞用玻璃瓶做成的簡易煤油燈。老太太告訴我們,島上雖然大部分地方都通了電,但這個村落還沒有。而這煤油燈里的油,還是山上部隊里的戰(zhàn)士贈送的。老人家里的飲用水也不是自來水,而是山上洞中流下來的泉水。
聊天中,得知兩位老人都是幾十年前從溫州移居到這里的,子女早已搬到舟山本島居住,而老兩口則一直守在這石頭屋子里。隨后老太太拿出兩人在數(shù)年前拍的黑白照片給我們看,說這是預備自己百年后用的,并不厭其煩地告訴我們,當初請了何人拍攝,又讓何人幫忙放大成現(xiàn)在的樣子云云。瑣瑣細細,還不時感謝這個人,感謝那個人。
老大爺幾乎每天都還要駕著舢板出海,老太太就在家照料幾只雞、幾頭羊。兩人生活清苦而渾然不覺。他們是這個山島的子民,但更像是這個山島的主人。不問山外青山,只是循著自然的軌跡生存著,這便是天人合一么?我這才意識到他們正是這個世界的隱居者啊。
日頭偏西。和兩位老人合過影之后,我又看了看大海,這一汪藍碧,早已將天空比下去了。而照片上,碧水襯托下,是老人滄桑的面容。
隨后,老大爺帶我們?nèi)タ瓷窖铣鋈纳蕉?。一行人踩著雜草叢生的山路,踏過高高低低的巖石,來到一個窄窄的洞口。入洞不過十來步,就可以見到一汪清水。洞上方的巖石也都潮潮潤潤的,不時滴落水滴,叮咚作響,顯得格外幽謐。
回到老人家中,暮色開始降臨,蚊蟲也多起來。大家正為此手忙腳亂地左拍右打的時候,老太太養(yǎng)的幾只雞竟也開始活躍起來,它們不時在空中伸縮著脖頸,啄食著什么,甚至啄到我們腿上來,把幾位女士嚇了一跳。老太太忙說,不怕不怕,它們不會啄你們的,它們是在吃蚊子呢!我們不由驚嘆,根本無法相信雞會吃蚊子。學校的教科書上從來都只說青蛙、蝙蝠、壁虎之類的小動物是會吃蚊蟲的,可東福山的雞竟有捕蚊的能力,真是令人匪夷所思。而我們細細觀察了一下,竟真是如此!這極東的所在,果然處處有獨特的存在么?
終于,我們揮手告別了兩位老人,沿著海岸邊的來路,往旅店而去。

大樹灣石屋群。
第二天是去白云宮。
其實到底是“宮”還是其它什么,還真說不上來。旅游標牌上寫的是“白云宮”,真到那里一看,卻發(fā)現(xiàn)匾額上寫的是“白云庵”。而這白云宮里面供奉的對象則讓人最終失語了。按說這里供奉的主神應該是白云娘娘,可除了白云娘娘之外,還有龍王、楊府爺、孫悟空、三官、觀音等等。小小兩間屋子,神佛菩薩的塑像竟有十五尊!按塑像大小來看,其中主神多達五位!我心里默想許久,最后只能對自己說:白云娘娘大概是好客之神吧。
可這個混亂的白云宮卻是當?shù)厝诵闹凶钌袷サ牡胤健I介T進來,石壁上“云霧凈地,海天無涯”八個大字大概已經(jīng)暗示了這種神圣的性質(zhì)。此外,這里雖然還沒有出家人主持,但幾個當?shù)氐男磐綍粫r上來打掃或處理一些雜務。外來游客若進入?yún)莘傧?,連香火錢都不用出,可以直接取用信徒們準備的香燭。而白云宮往下不過百米距離,正在建兩間僧舍(錢也是信徒們出的)。至于幾個信徒給我們指路、助我們參拜、傳講神異故事自不必提。
白云娘娘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得信徒如此誠心?傳說,白云娘娘是蛇仙,本住在普陀山,而非今日的東福山。一日觀音菩薩來到普陀山,見此地甚好,便想住下。一山難容二虎,一島大概也難住兩神,于是開始斗法,勝者留,敗者則另尋住處。白云娘娘無奈敗下陣來,由此普陀山成了觀音道場,而白云娘娘則一路東行,住到了東福山島上的白頂山白云洞里。自白云娘娘到東福山,這個小島便受其護佑,據(jù)說這里的蛇也因此都極為友善,從不咬人。
東極還有一個重要的神祗就是財伯公。廟子湖島上立有他的巨型石像,在海上老遠就能望見他高舉著火把,面向遠方。財伯公原名陳財伯,是大約200年前的一個有過海上遇險經(jīng)歷的漁民,他隨著海流漂到廟子湖島,大難不死,此后每逢海上迷霧,就登到山島高處點火為過往船只導航避險。他死后,當?shù)厝私◤R將他供奉了起來。民間一直流傳“青浜廟子湖,菩薩穿龍褲”的說法,這個穿龍褲(舊時漁民下海時穿的一種褲子)的菩薩,就是陳財伯。
我突然意識到,一種宗教信仰的功德,不僅僅在于將信仰者從痛苦的塵世中解救出來,而且也在于給予人們向善的力量。至于人們信仰的是什么神佛,甚至是人還是菩薩,匾額有沒有寫對,又何關緊要?信仰本就是內(nèi)心的東西,而這些外物,不過是給人們表達自身信仰的一種方便罷了。
出白云宮,我們一行人沿著彎曲的山路,去探訪白云娘娘的居所:白云洞。一路攀登,越往上,山風、山霧越大。頭腦中還不斷想著是不是該有條蛇出沒?可一路上什么蛇都沒見著,倒有條頗長的灰白蚯蚓,突入眼簾,在石階上扭動著翻入草叢里,隱沒不見。心中略略驚駭,定神一看,已是白云洞口。
所謂白云洞,其實是幾塊巨石堆疊倚靠形成的一個不規(guī)則的縫隙,并無太多奇特之處。洞口風大、霧氣彌漫,我們匆匆離去,向東南方向走。大概跨越了大半個島嶼,終于走到東福山島的東南角象鼻峰。

等待出海的小船。

東極日出。
當我們從一片樹叢中鉆出,見到破空而出的象鼻峰時,個個驚呼不斷,所謂“無限風光在險峰”,真是一點也沒錯!奇峰怪石突兀,綠草藤蔓點綴其上,碧海藍天映襯其后,再加上山風大作,天下雄奇壯美之景,莫過于此了吧!
我們立于象鼻峰上,立于烈日之下,立于碧海之前,立于大風之中,終于忘懷所有,放聲呼喊。這個遠離世俗的高遠之處,仿佛通過距離將人世一切煩惱斬斷在我們身后。想想一個人一輩子,需要擔負多少東西?而此刻,可以全然不顧。斬盡煩惱的我們,大約已經(jīng)脫胎換骨,心底竟泛起羽化升仙的欣喜感。呼呼的大風之中,是大自然給予人的仙境……
行游歸來,是盈盈的滿足感。但腹中卻是饑腸轆轆,于是催著老板娘趕緊開飯。老板娘笑瞇瞇地應答著,忙前忙后,給我們搬上一桌海味。
人生之福,大約是從口福開始的。舟山人由此顯得特別有福。舟山人依山傍海而居,自然以海鮮口福為最。而外地人到舟山必定也要點海鮮,到東極,則更不能錯過海鮮。要知道舟山本島上已經(jīng)有不少飯店干脆打出了“東極海鮮”的招牌,來招攬顧客。
吃東極海鮮除了掏錢買,還可以自己去釣。
與我們同住一家旅店的有兩位江西客人,都是海釣愛好者。他們帶著妻兒,來到東極,兩位先生結伴釣魚,兩位太太則帶著孩子每日在島上玩耍,甚是溫馨而歡快。我們到東極的第二天傍晚,他們收獲頗豐,除了幾條常見的海魚外,竟還釣到一只約5公斤重的章魚,當即交給旅店的老板娘,請代為烹煮,令同住的許多旅客羨慕不已。
我們一群人則將飯食完全交托老板娘代為處理,每日由她負責提供新鮮的海味給我們。像鯧魚、梅魚之類自不在話下,毛蚶、蟶子、馬蹄螺、佛手螺等也不必提,梭子蟹和蝦更是常見得很,該提一提的是連不少土生土長的舟山人都叫不上名字的海鮮。比如有一種只比拳頭略小的螺,外形似乎很普通,但它們的個頭是普通螺類的近十倍,當同桌的舟山朋友將螺殼里的螺肉挑出時,真是令人震驚,那巨大一團,簡直讓人不敢下嘴!可螺肉的鮮美又怎能錯過?等你品出不同的螺肉,各有層次不同、角度各異的鮮味時,又哪里還記得一開始的驚恐!你只會感嘆,這世上最難描述的味道,大概就是這豐富的大海之鮮了。
第三天上午,我們休整半天,吃過午飯,便踏上歸途。
大海寧靜,山島依依,海面反射的日光讓人睜不開眼睛,恍惚中,我們這群微醺的人,仿佛從不曾經(jīng)歷過風浪。
船行不久,看到青浜島上那傳聞已久的海上布達拉宮,其實也是石屋群,只不過比東福山的大樹灣石屋群更顯集中,而層疊有致。
過了青浜島,我們就到了廟子湖島,也就是東極鎮(zhèn)政府所在地。相比東福山的荒蕪,廟子湖島顯得異常熱鬧,這里人來人往,幾乎讓人擔心會被開發(fā)過度而淪為一個庸俗的商業(yè)化旅游小鎮(zhèn)。
由于回程船票是下午1點45分,因此我們可以在廟子湖晃蕩一整個中午。
東極最出名的文化產(chǎn)品大概就是漁民畫了。那些色彩鮮艷、構圖樸拙的圖案,充滿了每天與海為鄰的鄉(xiāng)野漁夫的粗礪、淳樸的氣息和豪放、奔涌的生命律動感。東極鎮(zhèn)上有10余名漁民畫家,他們把海島的民俗風情一一融入那流動的色彩中,仿佛可以讓人嗅到海潮送來的涼爽的腥氣。
鎮(zhèn)上還有一個非常特別的紀念館——里斯本丸沉船紀念館——也值得一看。里斯本丸原本是一艘日本的貨船。1942年10月1日,裝著1800多名戰(zhàn)俘的里斯本丸在前往日本的途中,行至東極附近海面時遭遇美國太平洋艦隊潛艇部隊第81分隊的“鱸魚號”,并被對方魚雷擊中。日本人用其海軍驅逐艦“黑潮號”和另一艘貨船“豐國丸”將“里斯本丸”上的日本官兵轉移走,并把里斯本丸拖至淺水處。但第二天,這艘已遭重創(chuàng)的貨船終究支撐不住而沉沒。船上僅剩的幾十名日軍士兵迅速逃離,而被關閉著的戰(zhàn)俘則面臨死亡的威脅。這時候東極漁民自發(fā)出船營救,共計384名戰(zhàn)俘被救起。可惜的是,這些被救起的戰(zhàn)俘,多半還是被日軍抓走,僅有幾人在當?shù)貪O民掩護下逃脫。
沉重的歷史似乎已經(jīng)遠去,但走到海邊時,我竟突然想起一名日本人——宮崎駿。廟子湖島海邊風光,和宮崎駿動畫電影里的海岸風光頗為相似,大約日本島的海岸與此處相類吧。因為廟子湖島的海岸多曲折,從而形成了灣岬相間的海岸特色。那些狹長的綠茸茸的岬角,一個個排列著,是梳子的模樣,將眼眶中旖旎的風光分出若干層次,恰似宮崎駿清新而溫和的電影畫面。
時光悠悠,終究一切都要在一聲汽笛中畫上句號。歸去、歸去,這一片天地從沉重的歷史中走來,本不是屬于游人們的?;蛟S,它們屬于島民們家門前那一棵棵正熱烈綻放的夾竹桃;又或許,它們屬于海邊巖石上那密密麻麻的海螺。
再見,東極。是的,一定會再見面的,東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