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華一民 鄭毓明
登陸上海的“白俄”
文·圖/華一民 鄭毓明
歐美各國把那些逃亡者稱為“White Russian”(白俄)。1853年11月23日,俄國作家兼旅行家岡察洛夫在上海登岸,停留了20天左右,訪問了上海這座新開辟的商埠,通過觀察,他認為“中國人是生機勃勃和精力充沛的民族”。
在上海這里,1843年租界設立后的20年里,幾乎沒有俄國人在上海定居。只是偶爾有幾艘軍艦途經上海。俄國作為列強之一,其勢力范圍主要在東北。
19世紀的俄國作家兼旅行家岡察洛夫,當時擔任俄國一個艦隊司令的秘書,曾于1853年11月中旬乘“巴拉達號”三桅戰艦到達長江口。11月23日,他在上海登岸,停留了20天左右,訪問了這個新開辟的商埠,通過觀察,他認為“中國人是生機勃勃和精力充沛的民族”。1863年起俄商李特維諾夫等人來到漢口,開設洋行,收購茶葉,他們為處理業務常來上海,由此成為上海最早的俄國僑民。1865年時上海租界開始有俄僑四人,以后近30年內,在上海租界居住的俄僑平均每年也只有四人,皆無變化。1905年日俄戰爭前后,往返于上海和海參崴的每周一次航班開通,上海俄僑數量明顯增加,為400余人。表明俄國商人的經濟活動日趨活躍。
1917年俄國十月革命后,隨著蘇維埃紅色政權的建立,大批不能見容于新政權的人們紛紛涌向周邊各國,歐美各國把那些逃亡者稱為“White Russian”(白俄),從此,便成為這些無國籍者的專門名稱。上海的洋涇浜英語把“Russian”讀為“羅宋”,也把俄國人叫做“羅宋人”,而在那時實際上所指的即是白俄。
據報道,白俄難民抵滬,引起上海市民轟動的是1922年底發生的俄國斯塔克將軍船隊抵滬事件和1923年9月格列博夫將軍所率遠東哥薩克軍團官兵艦隊的抵滬事件。那時,艦船所載的是兩批忠于俄皇的子民,不是為反抗紅軍而戰死者的子女,便是曾經顯赫一時的貴胄和高級軍官。
在國內外輿論的壓力下,租界當局勉強允許斯塔克船隊的難民留下1200名登岸居住,格列博夫所率的850名官兵也通過各種途徑滯留上海。其后,進入上海的每年有千余人。至1947年,上海的俄僑總數已超過2萬人。他們的成分極其復雜,并非都是貴族。起先都散處于楊樹浦和法租界西部一帶,大部分赤手空拳,少數人有些金錢飾物。在上海,白種人初次做笨重的勞役,肩負毛毯、呢絨沿街求賣,在街頭喊賣西服,喊賣肥皂,在大樓里開電梯,充當看門人,為中國闊人當保鏢……
與低層的中國窮人做著同樣的工作,甚至有些流落街頭做竊賊,這就是當時貧苦白俄的狀況。1925年五卅慘案發生后,中國工人大量罷工,給白俄的貧民創造了就業機會,在不到三星期內,幾乎大多數找到了一份工作,能不靠救濟而自立。那時,他們不僅可以當工人,還可以在辦公室任職,并都能獲得較為優厚的報酬。但隨著罷工風潮的停息,中國員工復工,部分白俄又失去了工作。
1926年11月,北伐軍揮師日益逼近上海。上海租界當局為了保衛租界安全起見,于1927年1月,建立上海萬國商團俄國隊,雇傭了260名格列博夫屬下原遠東哥薩克軍官兵,并使他們成為上海合法的居民。同時工部局警務處也雇傭了若干白俄充當巡捕。那些具有專長的白俄技術人員也可以找到職業,有些靠著藝術專長謀生,也有少數知識分子教授俄文或英文。不過無論怎樣,街頭流浪的總是不少。一些比較富裕的則在霞飛路(今淮海中路)和附近街道,開起面包店、點心店、酒吧、西餐館、鮮花店、時裝店和美容館,經營這一類本輕的生意,有些則開設于百老匯路(今大名路)一帶。但他們畢竟不是長袖善舞者,況且缺乏雄厚的資本,因此他們不但沒能像開埠時的大班們創立一番驚天動地的事業,而且弄得日子并不好過,沒有一家夠得上大商業的規模。
可以說,白俄男子默默無聞,但女子倒是特別的活躍,因為她們有著比男人更為富裕的資本——就是姿色。十里洋場燈紅酒綠,她們像那穿花蝴蝶一般,頻頻出入于舞場、劇院、餐館、酒吧,甚至于妓院,成為多少人瘋魔的對象。高尚的是表演西洋歌劇,清歌一曲,使人銷魂;其次為表演技藝,半示色相,令人心醉;抗戰之前這兩者,可以說都被白俄女子包辦了。其他或為吧娘,或當女侍,或當舞女,或作馬路天使,形形色色,無所不有,其中尤以當妓女者為數甚多。有統計資料,上海俄僑婦女和姑娘中,職業娼妓及偶爾賣淫者多達1615人。
與上海以及全國的中國妓院一樣,那些白俄妓院也都由黑社會控制,控制它們的是白俄的黑社會人物。抗戰勝利后,民國政府對妓院嚴加取締,不免風流消歇,但藍橋有路,秘窟往往有之,識途者仍得以問津,不過既不能公開,自然生意要受到很大的影響。另外,還有專門以軋姘頭為行業的,對象以英美水手及前工部局洋籍警員為多。一位西方人在形容這些白俄女人時說:“她們工作的天才與技巧,不是其他女人所能及的。她們具有鷹的眼睛,狗的鼻頭,狐貍的心機,虎的爪,看準了對象就一把抓住,非嚼到皮盡骨碎不肯放手。紅的胭脂,白的香粉,細致的眉毛,彎彎的嘴唇,五顏六色的衣服,淺笑低顰的應酬,再加上生意場上的一切本領,合組成一個羅宋女人。她們與一切的人賭著,下注的一方是名譽金錢,而另一方則是肉體。”這些話可以說是苛刻之極,也是入骨之至。當然,那些受過良好教育,有一定專長并通曉英語、法語者,也能從事些較良好的職業,如教師、打字員、接線生等。
白俄在上海比較熱鬧的機構是俄人總會,這里具備其他各國總會同樣的規模,有圖書館、劇場、餐室、每年開幾次跳舞會,圣誕節時有一次盛大的餐舞會,這時白俄舞女們可以大顯身手了。此外,每年在總會內舉行歌劇數次,有時因場地太小,大規模的舞臺劇,常借蘭心大戲院上演。
1945年抗日戰爭結束以后,蘇聯政府反對蔣介石獨裁統治,與國民黨政府的關系逐步惡化。同時,蘇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急需補充人力,以從事國內建設,于是便有了撤僑之舉。當時,蘇聯的對外貿易都是國營的,其輸入上海的商品主要為煤油、紙張,并有少量的藥品,所需的人手不多,僑民向來沒有大型商業,甚少值得牽掛,如果能夠把原來的白俄也吸收回國,可以增強蘇聯國內生產建設的力量。從1947年8月起,蘇聯的大型客輪首次由上海運送僑民返國,至1949年5月,白俄大多數已經離開了上海。白俄這個名詞,也就成為歷史的陳跡了。
編輯:沈海晨 mapwowo@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