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代畫像磚中馬的表現藝術

張孜江

漢代畫像磚是漢代三大畫像之一，其畫像內容異常豐富，包含了漢代政治、經濟、文化、民俗等各個方面，是我們研究漢代歷史文化的“百科全書”。

漢代畫像磚原本是一種嵌在墓壁上用于裝飾墓室、炫耀墓主身份與地位的建筑裝飾材料，造型多為方形、長方形或條形。方形磚的尺寸一般為50×40厘米，制作較精，長方形磚的尺寸一般為50×25厘米。畫像磚的表面或側面采用模印、彩繪或雕刻等技法，將需要表現的圖像呈現出來，反映了漢代的社會風情和審美風格，賦予了冰冷的建筑材料鮮活的生命。畫像磚所代表的藝術審美，至今在中國美術發展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

關于馬的題材的畫像，在漢代畫像磚中表現比較多，如車馬出行、狩獵、軺車、騎吏、車騎過橋等等，但這些有馬的畫像一般都不會單獨出現，都是伴隨著其他社會活動而出現在畫像里。

“車馬過橋”畫像磚（見圖1）。該畫像磚不但表現了橋梁的建筑藝術，而且也展示出馬匹矯健的身姿。整幅畫像刻畫在一座干欄式木橋上，三匹高大健碩的駿馬奔馳而過，其中兩馬拉一有蓋軺車，車上并排坐著兩人：左邊（后）一人雙手前伸作駕駛狀，應為御者；右邊（前）一人高冠寬袍，雙手懷抱，應是主人。車后有一騎吏緊隨。圖中馬的刻畫尤其突出，昂首挺胸，前蹄飛揚，后腳蹬踏，恰似騰空而起。畫像中的馬修剪整齊，頭頂打一髻，氣勢非凡。

“四騎吏”畫像磚（見圖2）。畫面表現四騎吏各騎一匹馬，策馬奔馳。四人均頭戴冠，著束帶短衣，勒緊轡頭，手執棨戟。畫像中雕刻的四匹馬尤為生動，神態各不相同：有四蹄飛揚、快步奔跑的；有回首張望、顧盼召喚的；有昂首嘶鳴、歡快跳躍的；有低頭喘息、準備一躍而起的。雕刻藝人以其高超的雕刻技藝，把馬的靈動、活潑、奔放表現得淋漓盡致，充分顯示出對馬習性的了解，使整個畫面極富動感。漢代官員在出行時所帶騎吏的多少，都有嚴格的等級規定。《后漢書·輿服志上》載：“公以下至二千石，騎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縣長二人，皆帶劍，持棨戟為前列……。”“四騎吏”畫像磚，表現了二千石以上官員出行時的威儀。

“軺車”畫像磚（見圖3）。畫像分上、下兩部分，上部以線描形式雕刻蟠螭紋作為裝飾花紋，下部以浮雕加線刻雕刻三匹馬拉著一有蓋的施耳軺車。在這里，馬溫順典雅文靜的一面被充分展現出來。三馬均不慌不忙悠閑地小步慢行，踏著碎步，恰似閑庭信步。畫像中的馬都被精心地打扮修飾，馬頸上的毛鬃修剪得非常整齊，頭頂還做了一個高高的發尖，看上去非常高貴神氣，馬身毛皮也梳理得非常光潔，馬尾上翹還打了個小結。

窺一斑而知全貌，在這三幅漢畫像磚中，馬的動態造型有奔跑、跳躍、嘶鳴，也有回首、安詳等，千姿百態各不相同。同時，也讓我們看到漢代在馬的裝飾風格上沿襲了漢代藝術造型的一貫風格：簡略大氣，裝飾造型簡潔，勁健有力，古拙質樸，富有裝飾韻味。從模制雕刻的形式看，它們都共同表現了馬匹壯碩的身軀、纖細的腿部，生動的造型、簡潔的線條，猶如傳統的白描畫一般，與同時期出土的漢代圓雕石馬、銅馬、陶馬等造型基本一致，是典型的漢代馬風格。比如我們耳熟能詳的甘肅武威東漢墓出土的“馬踏飛燕”青銅奔馬，陜西興平縣霍去病墓前的“馬踏匈奴”“臥馬”等石雕，這些無不折射出漢馬剛健雄奇的藝術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