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鵬/編譯
技術轉移:企業資助的學術發明對創新的促進
王大鵬/編譯

● 一般認為企業資助的學術研究對其他人來說是不太容易獲取且用處不大的,布萊恩D.懷特及其同事提出的數據對這個看法提出了挑戰。
政府長期以來一直鼓勵大學—企業之間的合作,以期對可以帶來工作機會、強化投資并生產出改善生活質量產品的創新進行激勵。同時,政府在科學上預算的收縮迫使大學通過其他途徑尋求經費支持。根據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的統計,2012年由企業提供的科研經費只占到美國研究型大學年度科研經費的5%(大約32億美元)。
但是有關企業在學術研究中的作用還存在著爭議。比如,BP石油公司在2007年宣布它將支付5億美元的經費來支持一個為期十年的替代能源研究項目,該項目由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為首的協同組織進行主導,消息一公布就引發了強烈的反響。因為擔心企業的經費會損害公立科研機構的研究議程,很多學生、教職工和共同體的成員在校園里搭起了一個2.5米高的特洛伊木馬。早些時候,伯克利分校植物和微生物生物學學院同瑞士醫藥公司諾華(Novartis)簽訂的合作協議也引起了類似的抗議運動。在1999年的畢業典禮上,大約100名學生把諾華公司的標識放在了自己的學位帽上,以抗議該學院被諾華公司的利益收買了。
對企業贊助學術研究持謹慎態度是有原因的。已有證據表明煙草產業、食品產業、藥物產業和其他產業為了自身的利益而對研究的問題和公眾話語進行操縱,甚至會對不受他們歡迎的研究進行壓制。公司還有可能會將大學研究人員的研究轉向追求狹隘的企業利益。如果研究結果被私人所獨占,那么其他人是無法利用的。
反之,有些人認為過分嚴苛的大學技術轉移政策扼殺了公司和大學科研人員之間富有成效的交易。有些人倡導說一所大學的知識產權應該由外部的第三方機構來進行管理,否則就應該直接交由研究人員或者贊助這項研究工作的公司進行管理。
有關這個辯論的數據是難以獲得的。各大學可能在其自己的機構內追蹤著專利和許可證,但是這些數據集合通常都是很小且保密的。當前流行的假設是同政府或者非營利組織贊助的發明及與這些發明相關的信息相比而言,企業贊助的發明及與這些發明相關的信息對其他人來說是不太容易獲取且用處不大的。
這里我們提供的實驗證據表明結果恰恰與上述假設相反。我們的分析表明企業贊助的研究對未來創新的價值是不可估量的。20多年來從9所大學以及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管理的3個國家實驗室采集的數據表明,企業贊助的發明往往比聯邦政府給予經費支持的發明能獲得更多的授權和引用。
雖然這個結果在其他學術機構可能是不同的,但是這些發現應該消除下面這個顧慮,即企業贊助會把一流大學變成企業的附屬物。大規模的樣本數據采集和結合可能既有助于探索企業期望從其贊助的學術工作中獲得什么,又有助于建議大學如何更好地對研究贊助進行管理。

和很多大學一樣,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也要求教職工和其他研究人員向其任一技術轉移辦公室(OTTs)公開具有潛在商業價值的任何發明,并且列出產生這些發明的項目的經費來源清單。據此條款,發明是指科研人員認為可以申請專利或者具有價值的可作為知識產權的任一情況:它可以是一種材料,一套方法或者是一只動物或一株植物。然后技術轉移辦公室來決定是否代表學校申請知識產權保護,以及同潛在的授權方進行合同協商。
從1990年到2005年,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的教職工、雇員和學生,以及三個附屬的國家實驗室的職員共向其技術轉移辦公室公開了12516項發明。在這些發明中,至少部分看來,將近1500項是由企業經費進行贊助的。在嚴格的保密條款的規定下,技術轉移辦公室向我們提供了2010年年底之前這些公開發明的數據以及相關許可活動的數據。從1990年到2010年,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各校區的科研經費數額占到美國全國科研經費總額的9%??偟膩碚f,該大學獲得的專利數比美國其他任何科研機構都多。在由美國專利和商標局 (the US Patent and Trademark Office)編輯的年度列表中,多校區的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系統獲得的專利數通常是學術領域中第二大專利生產者(通常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兩倍。
在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產生的所有發明中,有20%的發明和至少一項許可存在著關聯,將近25%最終獲得了專利。沒有贊助者信息的發明最不可能產生許可(13%)或者專利(17%)。我們認為這些發明的大多數抑或是沒有校外支持,或是獲得了聯邦政府的支持,發明者或者技術轉移代理人沒有明確地注意到這些是一個普遍存在的情況。企業贊助的發明獲得的許可(29%)和專利(35%)要比聯邦政府贊助的發明獲得的許可和專利 (分別是 22%和26%)更頻繁。而兼有二者贊助的發明獲得的許可和專利的比率則更高一些;36%獲得了許可,43%獲得了專利。這個結果在技術領域也是類似的。超過三分之二的分類技術都是與生物、醫藥和化學進展相關的,這一分布與其他一流研究型大學是一致的。
雖然企業贊助的發明更容易獲得專利,但是這并不意味著企業的支持會使得發明更容易獲得專利。相反,企業可能會選擇對那些更容易產生專利發明的項目進行支持。
通常,企業會獲得對他們贊助的發明的優先許可協商權,對贊助商的許可的86%都是專屬的,這意味著大學同意不授予眾多的被許可人同樣的權利。在與一些形式的知識產權存在關聯的被許可的發明中,有78%是獨家許可,這也和國家國立衛生研究院贊助的專利許可的79%的份額相一致。
盡管如此,我們的分析并不支持我們開始的假設,即對企業贊助的發明的許可很有可能是專屬的,或者贊助商會搶購獨家許可的最大份額。首先,企業贊助的發明獲得獨家許可的總體百分比(74%)并不比那些由公共財政單獨支持的許可的總體百分比(76%)高。第二,企業贊助的發明的獨家許可的一半似乎都是第三方(雖然我們無法確保我們在數據中識別出了所有的贊助商控制的公司)。顯而易見,即使贊助商對外公開的發明具有巨大的潛在價值,這些被許可人通常也要承擔巨大的專利費用,同時還要同意指出未來的版稅。
另外一個問題是,根據最廣泛采用的專利質量和價值的衡量指標,即向前引用率,平均來說企業贊助的發明會比聯邦政府經費支持的發明能激發出更多的“知識外溢”。向前引用表明前面一個專利在后一個專利中會被引用多少次。如果要許可給第三方的話,每個企業贊助的發明平均會產生12.8次向前引用(如果要許可給贊助者,可能會更多),而聯邦政府支持的發明產生的向前引用為5.6次。這與企業贊助的發明應用較為狹窄的預期是背道而馳的,所以會產生出更多的私人效益,而對其他人的好處則很少。

微針制造,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專利中引用率最高的一個
這個分析并沒有解決企業經費如何影響大學的研究議程這個問題,但是卻駁斥了下面的這個看法,即企業對其贊助的發明實行嚴格的訪問限制。相反,企業贊助的發明具有較高的專利引用率表明企業正在贊助探索性的研究。社會學家詹姆斯·伊萬斯(James Evans)在芝加哥大學所開展的工作表明企業求助于大學開展一些他們核心優勢領域之外的調查研究,對思辨科學進行投資以期找到盈利的機會。
實際上,伊萬斯認為企業實際上促使大學對他們本來不想做的更“深遠的”領域進行探索。雖然大學在獲得同行、論文以及基金申請方面獲得認可持保守態度,他寫道:“與企業建立伙伴關系促使地位較高的科研人員從對經過驗證的理論進行驗證中脫離出來,并開始積極的思索”。
比如,BP公司投給由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為首的協同體負責的5億美元的研究經費目的是從植物或者作物秸稈的纖維素中提取生物燃料,在這個領域里BP公司并不具備專業知識。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很多發明可能對其他研究人員來說具有參考價值,但是卻和公司的商業戰略沒有什么相關性。
在這種情況下,對于贊助者來說,其他公司對一項發明的后續工作可能要比獨有性更具價值。比如,伯克利的博士劉永東(音譯)所做的前期工作表明信息技術公司IBM在其專業的外圍公開了其發明而沒有申請專利,但是在其公開的發明中通常會引用非IMB的專利。類似的是,一些大型的制藥公司對政府經費支持的人類基因組計劃也有所貢獻,原因在于快速地獲得該計劃的研究結果將加速其研發新藥的能力,雖然這些結果是對外公開的。
獲得知識產權并不必然是企業贊助商們的主要焦點。企業也珍視同頂尖科學家支持的可持續的良好關系,并且利用相關的機會發現并聘用優質人才。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和諾華之間的協議里,并沒有給公司給予什么許可,據說諾華公司的代表并沒有對其資助的項目的遴選施加任何明顯的影響。
聯邦政府和企業對研究共同進行贊助的行為可能源于更加集中的目標。我們認為這些行為通常源于聯邦資助機構的首創項目,并招募企業贊助商來促進項目的發展,使得具有前景的工作能夠轉化為實際應用。比如,如果一個聯邦政府資助的基因篩查項目發現了一個有吸引力的藥物靶點,那么企業可能會支持該項目對這個靶點的
本文發表于2014年3月20日。作者為布萊恩 D.懷特(Brian D.Wright),基里亞科斯·德里瓦斯(Kyriakos Drivas),甄磊(Zhen Lei)和史蒂芬A.美林(Stephen A.Merrill),其中第一作者為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農業與資源經濟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