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久天長

溫曉雲

自從接到好朋友米兒的結婚請帖，我總在思考：愛情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嗎？能夠讓一個柔弱的女孩子不顧一切地追求？

婚禮在五星級酒店律實塔爾舉行，由于男方的父親是警察界的高官，米兒的父母是商界的成功人士，所以來賓大多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玉樹臨風的新郎和光彩照人的新娘，手牽手幸福地笑著，羨煞了多少眼光！

其實，米兒的婚事，父母是非常反對的，新郎是留學日本的高才生，在日本發生車禍后返回泰國。米兒因為也曾留學日本，所以他們在一次校友會時認識并相愛。父母反對的原因是新郎偶爾會神經不正常，據說是車禍后遺癥。

米兒邀請了來自日本的一對夫婦參加他們的婚禮，據說那對夫婦是米兒的救命恩人。

當一對新人向坐著日本夫婦的貴賓桌敬酒時，我聽見一聲尖叫，然后，新郎就倒下了。

婚禮一片混亂，新郎被送往醫院，新娘緊緊跟隨，客人們匆匆吃完宴席，遺憾地向主人告別。

兩天后，我去醫院探望新郎，新郎已經沒什么大礙，只是當天倒下去時額頭撞上了椅子破了縫了幾針。

“米兒，實話告訴我，新郎真的有病？”我把米兒拉到走廊外面問。

“是的，他在日本受過大的刺激，留下病根。”米兒說，“但是我們是真心相愛！”

“我們是一見鐘情的，那天我一見到他，就覺得他就是我的山河歲月我的地久天長。我們愛得很苦，雙方父母都反對。他也很愛我，后來我才知道，剛開始是因為我舉手投足都很像他的日本女友，他才迷戀上我的。”

“你愿意當他愛情的替代品？”我不解。

“是的，我心甘情愿。他的日本女朋友在他們訂婚前一天車禍走了，開車的是他，他沒什么大礙，坐在旁邊的女朋友卻重傷身亡。他目睹女朋友鮮血淋漓被救護車抬走的，所以大受刺激瘋了。”米兒哭了。“不止一次，我聽他喃喃訴說對她的愛和追憶，告訴我他們曾經相約地久天長。我感動，也吃醋，但更多的是對他的心疼與愛意，我真的不介意，我愛他，我愿意為他而活，我深信我們的愛地久天長！”

米兒的情真意切也讓我非常感動，問情為何物呀，直教人生死相許！

“當年我在日本做過換心手術，那對日本夫婦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是他們把女兒的心臟移植給我的，當年他們女兒年輕輕就走了，要我代替他們的女兒好好活著，如果不是移植，我早就因為心臟病離開人世。”

是的，米兒從小就有心臟病，去日本留學的本意，也是覺得那里醫學比較發達能治好她的病。

“知道新郎為什么在婚禮上驚叫暈過去嗎？原來我的再生父母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前女友父母，看見他們，他大受刺激。醫生說過，他不能接受車禍那一幕有關的事，多年來他們互不來往。”米兒笑了，“現在，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愛他，因為我的心早就是他的，而且永遠是！”

我和米兒緊緊擁抱。

透過長長的玻璃窗，遠處，彩霞滿天絢麗多姿，就像他們地久天長的愛情最美最動人！

【首屆世界華文微型小說雙年獎（2012-2013）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