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魚的詩

夜魚

回 應

紙上大片大片的緘默

汪洋恣肆。幾欲吞沒光陰

而我掩耳盜鈴，掩不住的尖嘯悲鳴

余暉涂抹的城池，流水不腐

是的，我皺紋里的每一聲回應

都是新鮮的

南 京

我一直認定它的都城氣派

始于謝公此句——

“若不容置此輩，何以為京都？”①

那時的秦淮河，還不曾脂粉銅臭

漿洗捶搗的日常煙火，溫婉升起

誰知道呢？竄入河岸的人里

有沒有我家先祖

由是，我大愛謝公

順帶愛了他家的堂前燕，院中竹

甚至烏衣巷的寒雪夜，三伏晝

①摘自《世說新語》

嘉 興

冷雨，老欄桿上倚著熱身體

月河越來越新

最后一點曲折之美破碎在霓虹里

我是堅持古舊之人

所以請你保持平淡的口氣和表情

抬頭相看時，微微笑一下就行

鎮 江

我從泛黃的合影照片里蘇醒，

不時拉扯一下裙

腿，白得有點刺眼。

金山寺的香火更熏人了。

接下來應該是和他互相追著跑下階梯，

我記得上次是我快，這一次？

一回頭，我詫異又悲傷——

他僵立在相框外，已經老態。

結

一粒粒云朵的白扣子

趴在藍襯衣上

只露半個喉結，鼓鼓的

像心懷愧疚又遲遲不肯頒布赦令的王

我悄無聲息地等待著迷戀著

喉結輕輕一動的瞬間

流星雨

流星雨不是那么容易看到的

即使你移走霧靄云霓

騰空自己成為純度頗高的黑

還必須有一大片曠野

和一陣陣比曠野更野的風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