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果（外二首）

孫方杰

院子里的一棵無花果樹

長得粗大茂密

剛剛聽到春風的腳步聲

它就長滿了向上伸展的葉子

而那些果子，在枝頭上

露出了迫不及待的神氣

不結蕊，不開花

就這么一天比一天

大了起來，像一個人的愿望

他不說出，也一樣地生長

一樣地綿綿不休

從早晨到夜晚

清晨，我放飛一只白鴿子，從城市的這邊

到城市的那邊。它回來時

帶著渾黑的羽毛，要不是它的叫聲

我會以為它是一只烏鴉

整個上午，我都在尋找鳥巢

找遍了整個城市，也沒有找到一個

我想在一棵樹下，為鳥兒立一塊石碑

我想寫上：有鳥兒在這棵樹上活過

竟沒有一片樹葉能夠

證明

我已經好多年，沒見到燕子了

記得小時候，成群燕子從院子里

進進出出，飛累了

就在墻頭上，或者門樓頂上歇歇

下午三點的時候，我想大喊一聲：燕子

聲音還沒有走出喉嚨

就看到那么多筆直的高樓，一陣又一陣地

打起了，哆——嗦

很難相信，星辰還會如時到來

月亮也成了久違的過客

風在路燈下流浪，從田間走到這里

它的心就漸漸地空了

它多么想把一層溫暖的月光披在身上

像一件衣裳，即使很薄也行

在泉城廣場獨坐

坐在泉城廣場的石頭臺上

看一個個少女走過 是一種很好的心情

特別是她們長長的秀發

被晚風輕輕吹起

三百六十五朵玉蘭花

開上十二棵玉蘭樹的枝頭

三百六十五個少女走過我的身旁

她們輕盈的腳步

仿佛是我心靈的月光 仿佛是

玉蘭樹上顫動的玉蘭花

我對每一個少女的笑

我對每一朵玉蘭花的凝望

為等最后一名少女

我常常這樣一個人在泉城廣場上待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