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的石頭

馬志飛

1600年，南美洲哥倫比亞首都以北大約200千米的地方遭遇了一場洪災。洪水過后，人們在污泥中發現了閃閃發光的翠綠色物體，其中最美麗的幾顆被制成了精美的項鏈，送給了當地的公主。這條項鏈幾經輾轉，傳承了400多年，如今已價值連城。用來制作項鏈的翠綠色晶體就是祖母綠。

比鉆石還昂貴

如果僅從字面上看，不少人可能誤以為祖母綠應該是一種老年女性喜歡的寶石。其實不然。祖母綠和祖母之間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必然關系，它的名稱源于古波斯語“Zumurud”，后來被音譯成“子母綠”“祖母綠”等。

祖母綠的身價到底如何？我們看兩個故事便可知曉一二：

1993年的北京國際貿易博覽會上，一位美國富豪看上了一條項鏈，上面鑲嵌了多塊精美的祖母綠寶石。不料，當他給出2億美元的天價求購時，竟然遭到了拒絕。祖母綠寶石在國際市場上的行情可見一斑。

2012年，有報道稱，我國某收藏家在8年前從巴西珠寶商手中購得一顆重19.6克拉的祖母綠寶石，當時對方開價400萬元人民幣，他把北京一套四合院賣掉，換得了寶石。誰料短短幾年后，這顆寶石的價格飆升至8000萬元人民幣，也就是說，價錢在8年間翻了20倍，比鉆石還貴，真可謂是“瘋狂的石頭”。

“綠寶石之王”

與鉆石的剔透無瑕相比，很多人更喜歡祖母綠那種青翠欲滴的綠色。因為翠綠色象征著生命和春天，也象征著美麗和永恒的愛。傳說祖母綠是愛神維納斯喜愛的寶石，所以在西方珠寶文化史上，人們一直認為它會給佩戴者帶來一生的平安，并選取祖母綠作為5月的幸運石。祖母綠同時也是結婚55周年的紀念石。

早在公元前3500～前3000年，祖母綠就已經在埃及紅海附近被人們發現并開采，它是當時埃及女王鐘愛的寶石。到了公元前2000年左右，祖母綠成為埃及貴族必備的裝飾珍品。在我國，祖母綠也一直享有盛名。清代以前，其知名度遠高于鉆石，《紅樓夢》里就多次提到過它。清朝末年，嘉慶皇帝查抄貪官和珅的家產時，就發現多塊祖母綠寶石，它們都來自于國外。

雖然近代我國云南也有少量祖母綠產出，但顏色多為黃綠色，品質不佳。目前，世界上祖母綠寶石的主產地在哥倫比亞、贊比亞、巴西、津巴布韋、馬達加斯加等國家和地區。從化學礦物學角度來看，祖母綠其實是鈹鋁硅酸鹽，化學成分為Be3Al2（Si6O8），也就是說，它主要由鈹、鋁、硅和氧4種元素組成，屬于綠柱石家族。在地球上，鈹、鋁、硅和氧這幾種元素普遍存在，但通常情況下，這些元素聚集在不同的地方，是不會混在一起的。所以，嚴格來說，祖母綠也許就不應該存在；但頻繁的地質構造運動改變了這一切，大陸漂移、板塊碰撞、火山噴發等，最終導致大陸地殼失去了最初的純度，多種元素相互混合并重新結晶。結晶之后的綠柱石大多為淺綠色，要表現出如同嫩綠青草一般的顏色，還需要一種“雜質”來幫忙，那就是鉻元素。一般來說，當某種礦物中混入其他雜質時，往往就會變色。如果綠柱石中混入了銫，會表現出粉紅色，稱為銫綠柱石；如果含有二價鐵時，呈淡藍色，稱為海藍寶石；含有三價鐵時，呈黃色，稱為黃綠柱石，只有混入鉻，才會表現出鮮艷的翠綠色。所以說，祖母綠寶石的誕生，可謂是多種因素的“機緣巧合”，而且還是千百萬年時間凝聚的精華。研究發現，最古老的祖母綠來自津巴布韋，距今已有26億年；來自巴基斯坦的一些“年輕”的祖母綠，距今也有900萬年的歷史。

在寶石交易中，評價祖母綠的經濟價值主要從顏色、凈度、重量和切工4個方面加以考慮。質量上乘的祖母綠顏色純正而濃艷，以翠綠、微帶藍的翠綠色最佳，內部要求純凈無瑕，塊度越大越好，切工要求對稱、拋光度好。如果切割合適，并有恰當的光照，我們可以看到祖母綠寶石中有一條明亮的光帶。轉動寶石，光帶也隨之閃動，人們稱這種閃光為“活光”，就像是黑夜之中的貓眼一樣。這種奇特的光學現象在寶石學中被稱為貓眼效應。

祖母綠雖然硬度很好，但生性較脆，并且內部還有許多細小裂紋。這使得對祖母綠的切割十分困難，通常一塊重幾十克的原料只能磨得2～3克拉的少許成品。重量在2克拉以上的優質祖母綠已經十分罕見，超過5克拉以上的祖母綠更是難得的珍品。大于0.5克拉的祖母綠，其價值已明顯高于同重量的鉆石。

祖母綠內部常見的是一種直線狀絲紋，就像“蟬翼”一樣，叫作“綿”。這其實是一種內部暗傷裂紋，并未貫通表面。正是由于這種綿紋的存在，可以幫助我們鑒別祖母綠真假。

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祖母綠寶石中，有一顆名叫“莫臥兒祖母綠”，是在1695年被發現的，重達217.8克拉。2001年9月28日，在倫敦拍賣時，它被一位買家以220萬美元的高價買走。在美國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中，曾經展出過一個重達632克拉的祖母綠晶體，產自于哥倫比亞。據說，哥倫比亞波哥大銀行收藏著世界上最珍貴的5顆祖母綠寶石。

后來，人們在巴西發現了一塊更大的祖母綠寶石，在印度進行切割處理后仍然重5.75萬克拉（約11.5千克），可謂是“全球最大的切割祖母綠”，它被命名為“上帝的禮物”。但是，專家發現，這塊祖母綠有人工處理痕跡，由此大大降低了其市場價值。

工業妙用

在普通人眼中，祖母綠是價值連城的珍貴寶石；在科學家眼中，它還有更大的魅力。

18世紀末，法國礦物學家阿羽伊在研究祖母綠和綠柱石這兩種礦物時，發現它們晶體的幾何結構完全相同。他懷疑這兩種物質可能是同一種礦物。為此，他請化學家沃克朗幫忙鑒定。結果表明，祖母綠和綠柱石的化學組成確實完全相同，更令人震驚的發現在于，沃克朗在鑒定過程中意外發現，綠柱石中除了含已知的硅和氧化鋁外，還有一種新物質，沃克朗給它取名為“鈹”。由于當時技術所限，把鈹提純出來十分困難，直到30年之后的1828年，科學家才將金屬鈹從化合物中分離出來。

鈹不僅是最輕的堿土金屬元素，比重比鋁輕1/3，強度跟鋼差不多；而且還具有顯著的抗腐蝕性，加少量鈹于銅中，可制成既耐腐蝕又極堅韌的合金，倘若用于制造飛機零件，將大大減輕飛機的重量，所以，鈹被廣泛應用于航空工業。有一種使用了金屬鈹的超音速戰斗機，飛行速度可達每小時4000千米，相當于聲速的3倍多。

此外，鈹是金屬中的良好導體，傳熱本領是鋼的3倍。鑒于這種特性，許多超音速飛機的制動裝置中用到了鈹，“剎車”制動時產生的熱量能很快散失。同樣道理，如果用鈹制造宇宙飛船的外層材料，當飛船高速穿越大氣層時，船體與空氣分子摩擦產生的高溫可以被快速傳導出去，保障了飛行的安全。

看來，祖母綠不僅是百姓眼中的稀有珍品，更是工業上的重要原料，自然價值不菲了。

【責任編輯】趙 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