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葡萄酒的一則八卦

陳芝

熱衷于電視劇《冰與火之歌》的觀眾，一定對劇中貴族喝酒如白水的情景印象深刻。當時的酒確實是拿來當水喝的，因為喝開水是東亞人的傳統，乃是茶文化的副產品，對茶的飲用使東亞人養成了喝開水的習慣，這無意中消滅了生水中的病菌。再加上茶葉和各種用作涼茶的葉子，曬干后有很強的吸附作用，對去除水中的致病物質也有所幫助。

但在中世紀的歐洲，人們沒有燒開水的習慣。再加上人畜分居、糞便處理是比較晚的事情，當時公共水井附近便是垃圾場，在北歐和西歐的城市里，供水政策主要是在1350年黑死病肆虐時，才成為一項重要議題。因為水源總是被污染，經常會引發各種疾病。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量飲酒是補充水分的手段，葡萄酒也被當作防腐劑或藥物加入水中，以減少地方病疫的危害。

東亞沒有發展出果酒文化，釀酒往往選擇糧食，乃是與人搶奪口糧，因此酒既是必需品，也是奢侈品。歐洲在進入中世紀前，便有上千年的葡萄酒歷史，在基督教傳統里，葡萄酒與無酵餅象征耶穌的血與肉，耶穌在最后的晚餐中曾舉起葡萄酒對門徒們說：“喝吧，這是我的血。”

人們相信在圣餐禮上通過食用酒和餅，分享了基督的神性，上帝與信徒同在。這直接導致了各修道院都有種植葡萄、釀造葡萄酒的傳統，現代葡萄酒的譜系里，都往往有一位修道士酒鬼做祖師爺。當時，葡萄酒的產量足夠貴族拿來當水喝。普通人除非在葡萄產地，不然很少飲用葡萄酒，但是他們飲用啤酒。

貢特爾·希施菲爾德的《歐洲飲食文化史：從石器時代至今的營養史》中指出，當時的文獻記載，在中世紀晚期，許多地區的成年人，平均每天喝大約兩升啤酒或葡萄酒；而在地中海地區，市民每年平均飲用超過400升葡萄酒；盧森堡每人每日平均飲用0.6升葡萄酒。14世紀至15世紀的巴黎，成年人每日喝0.5升至2.45升葡萄酒，而瑞士巴塞爾居民每天只有0.25升至0.33升。

不過，這是中世紀晚期經濟騰飛時期的飲酒量，數量肯定要高于中世紀初期。而且中世紀晚期經濟并不穩定，可能存在高估現象，一個最保守的估計是，在中世紀晚期最富足的城市里，每人每年的葡萄酒平均消費量，頂多在175升至295升左右。

當然，在蒸餾酒技術未發明之前，所有的酒類度數都很低。倘若我穿越回古代，也可以變成千杯不醉的酒神。但絕對不會存在能將蒸餾酒當水喝的怪物，如果《冰與火之歌》不存在諸如威士忌、白蘭地之類的蒸餾酒，那么，他們大概相當于11世紀之前的歐洲。在沒有現代儲藏技術的古代，葡萄酒很容易在運輸過程中變質，最終變成黑醋一類的東西。有些教士為了表達自己對上帝的虔誠，非常熱衷飲用此類飲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