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

雍妍

2014年的高二，擁有一個只有七天假期的新年、成套的模擬試卷以及堆積如山的作業。

“自由”這個一閃而過的詞，連接著十七歲的天空、草地、夏日和熾熱的金色陽光。在我咬著筆桿發呆的時候，這些溫暖得近乎奢侈的詞語偶爾會跳進腦海。我試圖扯開一絲微笑，但嘴唇干裂得太久了，笑一下，很疼。

校園里的情侶像是春天必定會長出的野草一般，春風一吹，就蓬勃地長起來。他們分開，一前一后地走。男生偶爾回頭，女生正看著他，兩個人相視輕輕一笑。似乎整個十七歲就囊括在了這個笑容里，素白，干凈，悄無聲息。

許多人都會回憶說，青春是最美好的一段時光。也許那個時候，他們記起的只是這樣的一個笑容，或者同時存在于背景中的舊日時光，綿長得像是冬日里偶爾下的小雨，一股股的細流從發梢一直穿過衣領，劃過指尖。

那天走在路上，看到男生遞給女生講義，上面的重點被仔細地標了出來。熒光筆在白紙上留下條條細密的痕跡。

看見男生把飲料不動聲色地送到下了體育課的女生手里。兩個人像是犯了錯被罰站在墻角的小孩子，小心翼翼而又頑皮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女生臉上的紅色一片一片地蔓延開。那樣好看的臉色像是傍晚的天空，云霞一片燦爛。

我想，也許有時我們只是在尋找那個能肩并肩走下去的人，相互擁抱，相互取暖。

有的時候，從一大堆試卷中抬頭看天，會微微覺得困惑，是不是身處其中的人永遠無法珍惜當下的青春，而遠遠地走開再回頭看時卻會懷念？有時在某個昏昏欲睡的午后會被夏日的雷雨驚醒。蔻蔻說我們出去玩吧。于是大家就背著包走進雨里，把褲腳高高卷起，一路狂奔，大聲笑鬧。去年下大雪，一群人又攀到了紫金山頂，看被大雪覆蓋的南京，看那個我們出生、成長、讀書之地。那一刻的石頭森林，陌生而又美麗得讓人想要掉淚。有人說我們就要分開了，于是大家在山頂緊緊地擁抱。我們雖說還是小孩子，但是我們清楚即將到來的遠行。

再次回到學校，只有我們自己清楚自己的心情，只有我們自己明白聽課時突然綻放笑容的原因。有的時候，我會突然想到我的夢想和那遠遠的等我去描畫的未來，一回頭，卻又看到死黨還坐在左右，那個討厭卻又讓人不舍的班主任還站在門口偷瞄我們上課的情況，那個我喜歡的男生還坐在我的右后方，那個我想要留住的歲月還在。

蔻蔻說，等有一天我們老了，走不動路了，就回到這里來曬太陽吧，讓陽光把每一條皺紋都填滿，然后再回到這一天的青春歲月。時光總是在向前飛躍，但我們也無須后悔。只要我們笑過哭過，然后摸摸自己的胸口，心還在，夢想還在，那么陽光就是我們的。

（本文作者系江蘇省南京市中華中學高二年級9班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