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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美人

2014-05-27 20:26:22橘文泠
飛魔幻A 2014年3期

橘文泠

(一)

苧羅被加封為嬪,緣起不過一樁小事。

因冬至將近,宮中各處要貼窗花,這日尚事房的人便呈上《貼梅鑒》讓云皇后挑選花樣。當時恰好珺文帝也在,無意中發現鑒內一張仕女賞梅花樣上,那佳人面目刻畫得惟妙惟肖。

帝君贊嘆不已,說可惜是紙上佳麗,若能邀來人間一會方不負此生。

這話風流到近乎荒唐,當時云后臉都黑了。

然而怕什么來什么。三日后,珺文帝在照晴池畔偶遇了折梅的一名宮女,雪膚瑩然,眉目如畫,正是那剪紙畫樣上的樣貌。

帝君當夜就召幸此女,次日更封嬪厚賜,一時寵愛無二。

那便是苧羅了。

這日春好。

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嬉笑,苧羅不覺皺眉,身后綰發的宮人見狀道:“是定南王遣了他的義子來賀帝君的萬壽節,豐神如玉的一個人呢,小妮子們才鬧成這樣。”

原來是宋風奇來了。她正想著,有內侍送了珺文帝新賜的釧環首飾來。宮人從中取了支紅寶梅花簪在她發間一比,欣羨道:“真好看。娘娘真是好福氣,得帝君如此寵愛。”

福氣?她微微一笑。

真是傻話——稍微聰明些的人就該知道,要在這千重闕中活得風光,能依靠的,從來不是福運。

輕拂梅枝,她看著宋風奇在池邊佇立的背影好一會兒,才緩緩上前。

他聽到動靜回頭,轉身與她相對。

“參見容嬪娘娘。”目光自她身上流連過,他低身致禮。

“你要見本宮,所為何事?”

她知道自己本不該來,卻又好奇他到底想對她說什么——

“奉郡主之命,恭賀娘娘加封之喜。”

說著,他自袖中取出一個錦盒,雙手捧著,等她來接。

那樣子她看了就惱火。

曾幾何時,她在簡若兮的面前,也是這般恭恭敬敬,如履薄冰。

若兮是定南王的獨女,兩歲時便因一場大病而失明。等到了需要玩伴的年紀,她那四品官的父親為了攀附王府,便將她送了去。

初見時,若兮是惹人憐愛的。

繼承了自先王妃的佳好眉目,聰慧的頭腦與靈巧的手,任何東西她只要摸一遍,便能剪出活靈活現的形態來。

可在這靈巧可愛的外表下,是因為失明的絕望與定南王的溺愛而養成的暴戾乖張。

第一次因為碰壞了若兮剛剪好的花樣而被她下令鞭打時,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

此后多年,更一直活得心驚膽戰。

所以當父親問她是否愿意進宮時她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只要能擺脫那所謂的“伴讀”生涯,她甚至不懼在深宮終老。

去王府告別的那天,若兮似乎心情不錯,聞說她不會再來,便剪了她梅下獨立的花樣給她說是留作紀念。

一紙之輕,便是她數年忍辱賠笑的代價。

若兮大概從沒想過她竟能憑此“臨別之禮”得到今日的地位?想到這里,她忽然高興起來,給了宋風奇一個笑臉,接過那錦盒,看了看里頭的八寶琉璃簪:“蒙郡主費心,可惜苧羅不曾備得回禮。”

宋風奇無言地看著她。

大概是在想她竟敢如此放肆,言辭間竟將自己與若兮放在同等的地位。她盯著他看,想瞧瞧他會說出怎樣的話來。

可他終究什么也沒說,在低頭拱手行過一禮后,便默默地告退而去。

留下她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直至不見。

(二)

后來回想起來,宋風奇這次“恭賀”大有深意。

可她意識到這點時已經晚了——云中國的使者已借著入鄉隨俗的名義,向珺文帝獻上在兆京購得的新巧窗花。

她死死盯著那張“天女散花”圖。

絕對是出自若兮的手藝。更不用說“天女”的樣貌,分明就是定南王那養在深閨的獨女。

看珺文帝盯著那剪出的美人露出饒有興味的神色,她知道帝君會不惜代價找到這個有一雙天工巧手的人,而當他找到若兮的時候,還有她許苧羅什么事兒?

沒想到若兮竟然也有入宮的心思……

那天宋風奇入宮,或許就是為了觀察帝君能否再接受一次“天緣巧合”的鋪排。

而如今看來,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已注定成為若兮入宮的一個前奏。

天子聞定南王的獨女明慧巧極,心向往之。于是召來相會,一見之下,驚為天人。

入宮當日,若兮便被封為柔妃。

而幾乎同時,關于往昔苧羅如何博得圣眷的事情就有了另一種說法——那《貼梅鑒》中的花樣是若兮所制,她不過是利用了自幼相交的情誼,從若兮那里騙取而來作為飛黃騰達的工具。

而這還是揀好聽的說,更難聽的她除了努力做到充耳不聞之外別無他法。

沒什么,她想,人情冷暖,她早已見得太多。

本以為沒什么不能忍受的,直到那日又見到宋風奇。

那天他是受珺文帝的宣召入宮,事先她也聞知了,卻怎么都沒想到會在自己居住的容芝齋外遇到他。

當時拂開迎風亂顫的杏花枝條,她驚訝地看向照晴池畔的修長身影。宋風奇正貪看池中的錦鯉,沒覺察身后有人。

“你知不知道,我只要這么一推,你就會掉下去,春寒水深,淹死你很容易。”她上前與他并肩,嘴角微揚,仿佛這不過是個玩笑。

宋風奇警惕地看著她。

忽略掉心里的不快,她撒了一把魚食,看錦鯉爭先恐后地吞食,斟酌片刻,出口卻還是不善的語氣:“見過若兮了?她這會兒看著不錯吧?帝君的新鮮勁兒還在,她正風光著呢。”

宋風奇皺了皺眉,“容嬪……”

“叫我苧羅!”一個循規蹈矩的稱呼,她卻忽然怒氣難抑,“宋風奇,少在我面前裝蒜!你心里想什么我還不知道?你也只敢想想罷了!如今若兮是天子的人了……王爺還真是貪心不足,難不成還想皇后出于自家?難為若兮一個瞎子,還要在這后宮里……”

“住口!”宋風奇喝斷了她,壓低了聲音斥道,“你不要命了?胡說什么?!”

她哼了一聲。

“我是否胡說,你自己心里清楚。”

瞎的人是若兮不是她,他真以為往昔在王府時她沒有覺察到任何隱情嗎?

他明明總是在觀察若兮的一舉一動,那種專注,誰能視而不見?若兮待他也是不同于旁人,只要他在身邊,喜怒無常的定南王郡主總是心情甚好。

這還不夠說明一些事嗎?

“苧羅,”幾番欲言又止之后,宋風奇似乎終于意識到與她爭辯毫無意義,輕嘆一聲,“我七歲被賣入王府,自那時起我這條命就不再是自己的,更遑論七情六欲。如今……如今我心慕之人已屬天子,更沒有我癡心妄想的份。”

他款款道來,那傾心吐膽的模樣真是看得她火冒三丈。

“你該明白的,你也好我也好,其實都無所謂愿不愿,而是不能。所以……何不安于天命?”

“夠了!”這次輪到她怒喝,“什么天命!分明是你懦弱!”

她真是恨死了他,恨他為什么不敢對若兮說出心意,恨他為什么就不敢抓住那一點可能會爭取到的幸福,恨他為什么放任若兮入宮來與她爭寵!

真是枉費、枉費她……

她咬牙切齒,而宋風奇則長嘆一聲,轉身離去。

“我絕不放棄!”她面向他的背影。

然后痛苦萬分地想起自己憤怒的緣由——

枉費她苦苦壓制了所有的情愫,帶著宛如死灰的心踏入宮門。他們居然未能終成眷屬,若兮……居然拋得下。

那明明如此珍貴的,她曾經愿意以一切去交換的,宋風奇的感情。

(三)

之后宋風奇絕跡宮中。

而縱然惱,縱然恨,事已至此,她當務之急就是再為自己找一條生路。即便一入宮門深似海,她也要盡全力保證自己做一個迎風踏浪的弄潮兒。

其實要從若兮那里分一點寵愛過來,她也不是毫無勝算。

畢竟自幼就在王府廝混,她知曉的事情遠比旁人以為的多得多。比如定南王那秘密的藏寶閣,她就溜進去過好幾次。還記得那閣中最搶眼的羊脂白玉樽上雕刻的龍,掐金絲以描鱗,嵌紅寶而作眼,騰云駕霧,氣勢斐然。

那玉樽質地之佳、做工之細,恐怕連此刻珺文帝手中那一只也及不上。

今日珺文帝宴請云中國的使者,是以后宮嬪妃皆要列席,她遠遠地看著珺文帝將玉樽遞與若兮——

“若兮你摸摸,此玉真是溫潤如卿。”帝君口中調笑的話,羞得若兮暈紅了臉。

云后臉色極難看。

她心底暗笑,借敬酒之名上前去,口中說著吉祥如意的好話,珺文帝倒也還賞臉喝了一杯。但見她不住地看向若兮手中的玉樽,忍不住問:“容嬪以為此樽如何?”

“天子所有,自然是絕妙的。”她笑答,“臣妾記得在定南王府中也見過一只玉樽,與這只倒像是一對兒,可見帝君與柔妃乃是姻緣前定,天作之合。”

“哦?”天子的神色頓時有些微妙起來。

她抿嘴一笑便退下了,轉身時瞟見云后微微挑眉——

與珺文帝做了十多年的夫妻,云后比她更清楚帝君的善妒與多疑,自然也能輕易明白她這番話中的挑撥之意。

但她相信云后不會介意她這點爭寵的小伎倆。

至于珺文帝,天生唯我獨尊的性格定然會驅使他即刻派人去定南王府上查看——甚至于今夜便過府,看看他的臣子是不是真的早已擁有可與天子相匹敵之物。

他容忍不了這個。

即便那只是一只玉樽。

當然,一旦他發現那玉樽上,雕刻著只有天子能夠使用的五爪龍紋后,會有怎樣的反應她就不能保證了。

但那畢竟只是一只玉樽不是嗎?

天子或許只會冷落若兮一段時間。

但那就足夠了。

她只需要一個趁虛而入的機會。

她只是想要如此而已……

只是前人常說:世事難料。

當她意識到千重闕中的氣氛變得凝重,親眼看到若兮所居的含涼殿被團團圍住時,已是三日后。

此時事情的詳細也已傳入宮中——如她所愿,那日晚宴后珺文帝便帶著柔妃去了她的娘家,指名道姓地要看那只白玉樽,定南王言辭閃爍。天子疑心之下索性令人查抄,卻不想搜出的不止是違制酒樽而已。

更有龍袍玉帶,千重闕的詳細地圖,以及一個藏著大量兵械的密庫。

任何一件,都是意圖謀反的鐵證。

龍顏震怒。

若兮被侍衛押出的時候披頭散發狀若瘋癲,哭叫著被侍衛一路拖行。

此情此景太過恐怖,她嚇得跑回了容芝齋,躲在被中顫抖。

傍晚的時候,珺文帝駕臨。

“帝君……”強自壓下恐懼,她在天子面前盈盈下拜,想著自己可能有的下場——深究起來,她的父親也曾攀附定南王不是嗎?

可珺文帝卻親手扶她起來,眉眼彎彎,溫存款款。

“愛妃。”

(四)

天子加封她為容妃。

她驚疑不定,卻見珺文帝和顏悅色地說:“那天,在宴席上……你故意提起那只玉樽,是不是?”

她點了點頭。

帝君大笑,“你與朕真可說是心有靈犀……朕喜歡知道自己所求為何,并愿意不惜代價去爭取的女子。”

她恍然大悟。

想來天子早就覺得定南王礙眼,是以才任由其送女兒入宮,做個專寵惑主的樣子,為日后鏟除定南王埋個伏筆。而宴席那晚她提出了白玉樽一事,正好讓天子引為借口向定南王發難。

總之……無論是她正好撞上了君王鏟除異己的時機,又或是君王果真對她有意一直在暗中觀察等待她動手——

她絕沒有拒絕君王此刻示好的道理。

“謝帝君贊賞。”再度拉著珺文帝的手起身,她忽然想起曾幾何時,天子也是這樣牽著若兮的手,一步一步地,將她帶向死亡。

——定南王所犯謀逆大罪,滿門抄斬難逃劫數。

說不定那也會是她來日的下場……可她不在乎,就算他日落得身首異處,她至少要抓住今朝與天子執手相看的這份尊榮。

她這樣告訴自己。

然而這天夜里,她卻將自己獨自關在房中,看著剛剛賜下的玉冊,忽哭忽笑,似乎看見了來日無可限量的前途,又好像聽見了定南王府滿門枉死者的哭號。

最終她抱著玉冊,滿面淚痕地睡去。

次日天色初明時醒來,她渾渾噩噩地步出容芝齋,卻在薄薄晨霧中,看見了鬼魂。

那是宋風奇。

她初時驚恐,但片刻后便叫著他的名字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來索命也無妨,就讓她葬身在這照晴池中,隨他而去也好……

卻聽他說:“娘娘自重。”

異乎尋常的聲音,不似往日低沉。

她猛然意識到自己抱著的是溫熱的實體,驚得即刻松手,一退數步,然后以更加驚懼的目光看著近在咫尺的宋風奇:“你……還活著……”

沒錯,他還活著。

但或許死了更好——

宋風奇穿著內侍的服飾。

她記得往昔珺文帝也做過這種事,判了膽敢忤逆天子的人宮刑,讓那人做了宣令的內侍,日日在承運殿中對著百官呼喊。

天子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他可以讓膽敢反抗他權威的人生不如死。

霎時間,她只覺無法承受宋風奇的注視,下意識偏過頭去。

“我……不是故意的。”

她沒有想害死王府滿門,她沒有想要害死他的心上人,她更沒有想過要讓他落到這般田地!

一片寂靜中,她聽見宋風奇緊咬牙關的細微動靜。

“你永遠都不會原諒我了,是不是?”她終于抬起頭,絕望地問。

卻見他慢慢垂首。

“一切都是天命,娘娘。”

你我,各安天命。

春寒料峭,薄霧靄靄。一片朦朧中只見她與宋風奇都一動不動,仿佛變成了兩尊千瘡百孔的泥塑木雕。

只要一碰,就會碎不成形。

珺文帝說她襄助除逆有功,于是賞她一個殊榮——在百官上朝的承運殿舉行她的冊立儀式。而顯然是出于示威的目的,那天帝君讓宋風奇在殿前宣令,當時她珠冠玉帶裝扮著,無比尊榮地坐在帝君身側,卻要用盡全身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的目光,不要落在七尺外那個挺拔的身影上。

人世苦痛,如是磋磨。

一晃,十載。

(五)

又是一年春來早。

“娘娘,皇后娘娘差人送補藥來了。”宮人稟奏,苧羅依然一動不動地看著鏡中自己的身影,忽然拿起金剪,剪去了鬢邊的一根銀絲。

她居然也生了華發。

也是,轉眼十年,她都從容妃變成了容皇貴妃。

韶華遠逝也是必然的事。

好在珺文帝或許是真的喜愛她這與己相似的品性,多年對她的寵愛卻始終不衰。

然而這種風光,在帝君纏綿病榻的當下似乎沒那么喜人了。

這種時候,云后送補藥給她?

她沉吟不語,直到宋風奇的身影也出現在鏡中。

驚訝地回頭,然后她揮退了其他人。

起身走到宋風奇身前,看著他躬身垂首,小心翼翼地捧著湯藥:“你何時開始為云后辦事了?”

她問。

沒有回答,他甚至沒有動。

她皺了皺眉,細看起他來——雖然同在千重闕中,但她能見到他的機會并不多,也不便硬將他召喚到自己面前。所以每次照面,她都會這樣看他。

比上回見時又清瘦了些,長年躲避在宮檐下的生活令他十分蒼白,神情也是不見一絲波瀾。

真正是安于天命的麻木。

她咬了咬牙,忽然拿過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

咣!將空碗丟回托盤里,她恨恨地抹過嘴邊的藥汁:“你可滿意了?”

若是在他眼前被毒死,說不定還好些。

然而數刻過去,預想中的腹痛并未到來——藥沒有問題。

她無力地坐倒在地,近乎崩潰地啜泣起來。

真的不知要怎樣才好了,究竟要怎樣,才能彌補當日之過?如今珺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云后虎視眈眈,她日后還不知有怎樣的命運。

是不是至死都不能得到原諒?

埋頭飲泣,忽然她覺得有人牽住了自己的手,塞了什么東西給她。

趕緊抬起頭,被淚水模糊的視野中卻只看到宋風奇的背影,和四周景物一樣是朦朧不清。

大約是覺得恥辱的緣故,成為內侍后,若非必要,宋風奇很少開口說話。

這天夜里,她翻來覆去地看那張展開的紙條——

云后贈藥,若非經吾親手,切勿飲之。

竟是警告。

也不僅僅是個警告,她不禁要藉由此物想象他為云后效力的理由。是為了……護持她嗎?

她不敢想。

卻又忍不住凝視紙上蒼勁有力的楷書,貼近了感受仿佛與墨香縈繞在某種熟悉的氣息里。

直到宮人打斷了她的神思——

“主子,皇后娘娘那里正在用刑,說是宋內侍他……”

她幾乎立刻就跳了起來。

這個時候去云后的長慶宮是很不妥的。

一則夜深,二則她事實上已經很久沒去了——自從珺文帝病勢加劇之后。

云后怨恨她,那是當然的。多年來她占據了珺文帝多少寵愛?

而此刻云后又處在優勢,雖然與她一樣并無所出,但云后畢竟是皇后,一旦珺文帝崩逝,無論哪個皇子繼位都要尊她為太后。反觀她,珺文帝還未透露過任何對她有利的計劃,所以若沒了珺文帝的維護,她和她的家族,都將無所依恃。

所以她心存恐懼,一直躲在自己的容芝齋稱病不出,只每日去珺文帝榻前請安。

但事關宋風奇,她不能不去。

帶著心腹宮人匆匆到長慶宮求見,她進到內殿時只見一切泰然,沒有人受刑。目光一掃,卻見宋風奇候立在旁,臉上紅紅的似乎剛被人掌摑過。

大約只是做差了事尋常受罰,她怒瞪了從人一眼,惱恨其消息不準之余也嘆自身沉不住氣。

然而來都來了……

“妹妹真是稀客。”云后笑中帶著探究意味,似乎也詫異她為何深夜造訪。

她還在醞釀說辭的時候,宮人送上了消夜銀耳羹,云后便叫人也替她盛一碗。很快羹湯送來了,竟是宋風奇奉上的,她不著痕跡地向他瞟了一眼,見他微微點頭,她便接過碗來用了幾口。正想稱贊——

忽然腹中劇痛。

有毒。

(六)

幾聲悶響,她的從人被人用手巾蒙住口鼻后,先后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你……”額頭冷汗涔涔而下,怒瞪著一臉得意的云后,她厲聲道,“你是不是瘋了?!就算你是皇后,毒殺妃嬪也是死罪!”

“死罪?”云后輕笑,“誰來治本宮的罪?許苧羅,如今帝君時日無多,哪里還有心思來管你?本宮會告訴所有人你是突發心悸而亡,而她們……”她看了看正被拖出去的宮人,“則是因為畏罪自盡。本宮這么說,誰還會說半個不字?”

她死死抓住了扶手免得自己跪倒。

卻見云后笑著側目,“果然如你所言,你親手奉上的,縱是毒藥,她也會甘之如飴地喝下去。”

她是看著宋風奇說的。

她怔怔地看向他。

“……風奇……”喉頭涌上腥甜,不知是毒性發作亦或心頭泣血。

她忽然有了大限將至的覺悟。

是誰說的各安天命?

這是不是就是她的天命?注定一生情愫至死難吐,注定要死在那個可望而不可及的人手里?

終究是她欠他太多……

也罷。

“好,我還給你,都還給你……”

可嘆她一無所有,既不能還他心中所愛,也不能還他十載光陰。

只有這條性命……

勉力抬頭,她看到云后向宋風奇招了招手,他便恭順地湊過去,“宋內侍,你看她這樣子。”云后輕笑,忽而轉成狠厲:“許苧羅,你這朝三暮四的蕩婦!真不知帝君是看上你哪……”

一點,云后想說應該是這兩個字。

但她沒能成功。

一切瞬息發生,她驚詫地看著宋風奇袖劍探出,猛地割斷了云后的咽喉。

鮮血噴濺了她滿身。

所有人都驚呆了。

在第一聲尖叫響起前,宋風奇已拉上她向唯一的出口沖去,“來人!拿刺客!”身后,宮人們終于醒過神來,開始了此起彼伏的喊叫。

她則被宋風奇拖著,向宮室的深處跑去。

腹中雖然疼痛依舊,卻沒有進一步惡化的跡象,可是她腦海中一片混沌,全然被剛才發生的事弄糊涂了。

吱呀一聲,前方陽光刺眼。

卻是宋風奇打開了一道暗門,將她一把推了出去之后,他便要關門。

“宋風奇!”忍著劇痛,她拼上全身之力抵住木門,“你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

他遲疑了一下。

“苧羅……”他仿佛拼盡了全力,方才顫抖著手覆上她的。“你看,這就是你我的天命。”

“你胡說什么!”

她一點也不明白。

“要記得,你沒有錯,是我不甘愿,是我心有不足,一切都是我不好……你什么錯也沒有!”

他嘶吼著,似乎不打算解釋了。

但她一定要一個解釋。

“宋……”

然而話未出口,他猛地扯開了她的手——

門轟然閉合。

心下大痛。

“宋風奇!宋風奇!”她幾乎忘了自己中毒的痛苦,只顧著奮力敲打木門,卻聽里面傳來金刃交接之聲,想是侍衛已經趕來。

這里還是云后的勢力范圍……若被拿住,她便誰也救不了。

退開幾步,她立刻發足疾奔起來。

只是腹中的痛楚并未消減,跑了一陣之后她只覺得腳步越來越沉重,最終眼前一黑,一頭栽倒。

(七)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身在重華殿的內殿。

這里是大夏帝君的休養之所,重病纏身的珺文帝正在另一張暖榻上,靠著軟枕半臥半坐。看著御醫將最后一根銀針自她腕上拔去,帝君牽動了一下毫無血色的嘴角:“愛妃終于醒了。”

乍然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一切,她猛地起身下榻,可雙腳一落地便即跪倒: “帝君!云、云后她……”

她不知道從何說起。

卻見珺文帝槁枯的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阿羅,別怕,你中的毒已經解了,兇手也已經拿住了。”

兇手?她不解地望著天子。

“宋風奇這亂臣賊子,朕當年好心留他一命,他竟然又犯上作亂,毒害了你不說,還殺了皇后。”

帝君侃侃道來。

“不——”她下意識喃喃。

珺文帝說兇手已然拿住,那就是說宋風奇是被活捉,那么他還活著……

不,不能讓他死。

她還有那么多的疑問……

“此事另有隱情。”顧不上得到君王的同意,她一股腦兒地將之前發生的一切都說了,雖然有些慌不擇言,但她想自己至少說明白了一點——

宋風奇是為了救她。

“帝君明鑒!”末了,她再度高喊,喘著粗氣,無力地伏身在地。

卻許久不聞回答。

“帝君……”

奮力支起上身,但天子神情莫測:“你是說……他殺云后,是為了救你?”珺文帝再度笑起來,“照你這么說,你中的毒剛好未足致死的份量,就該是他為了讓你擺脫嫌疑而故布疑陣了?”

她愣了一下。

“這種話,阿羅你自己可信?”天子笑問。

一瞬的猶豫。

“臣妾相信內情即是如此!宋內侍畢竟是臣妾的故人,必是為了相救才、才出此下策!”

她叩了一個頭,“望帝君開恩,徹查此事!”

再一下,“望帝君開恩!”

“望帝君開恩!”

即便鋪著地毯,重華殿的金磚地面仍是冰冷堅硬,她一下一下叩地有聲,雖未見紅,額頭也很快腫了起來。

直到頭暈眼花,她才聽見珺文帝輕聲道:“行了,朕信了。”

心中狂喜,她仰頭看向天子,卻見珺文帝的神情變得古怪,似乎是憐憫似乎又是憤怒,終于,天子開口:“朕相信他會不顧一切地救你,就像十年前一樣。”

十年前?

她不明白。

“記得十年前也是在這里……”帝君的語氣有些懷念,“宋風奇就跪在你現在的位置上,說定南王有心謀反,倘若成功,你性命難保,所以他要和朕做個交易,他會告訴朕定南王府私藏軍械之地,而一旦朕除掉定南王,便要讓你隨他離宮……他竟敢覬覦朕喜歡的女人,所以事成之后,朕就讓他變成了一個閹人。”

久病之人輕飄飄的聲音,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些話。

如遭雷亟。

“帝君……?”

她驚恐至極。

可天子還帶著那種詭異的笑容在繼續說:“都是為了你,阿羅。宋風奇為了你這條王府的狗居然反叛了主子,而朕只是隨口說他若死朕就殺了你,他就這么乖乖活了十年。茍且偷生,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而你……”

珺文帝的目光,令她打了個寒顫。

“你今日怎么忽然為他求情了?莫非這些年,你心中當真有他?”

她啞口無言。

耳邊響起了回聲,仿佛自幽遠之地傳來——

如今……如今我心慕之人已屬天子,更沒有我癡心妄想的份。

何不安于天命?

是我不甘愿,是我心有不足,一切都是我不好……

字字句句,哀凄痛絕,拼湊成翻天覆地的事實。

她痛恨自己為何還清醒著?

“傳旨。”忽然天子一聲令下,一旁舍人即刻上前,“賊子宋風奇,刺殺云皇后,意圖謀逆,判腰斬之刑,死后暴尸三日,永不入土!”

無比嚴酷的刑罰,伴隨著刻毒的語氣字字念出,舍人匆匆記錄下來,珺文帝即刻用璽。眼看舍人手捧黃綾將要離去,她猛地撲到天子腳邊——

“臣妾、臣妾是他的同謀!愿與他一體同罪!”

真是夠了。

她愿求一死。

索性追到黃泉,當面問宋風奇,問他為什么要做這些事?

他對她到底……

“不。”俯視著她,珺文帝輕輕笑了起來,“阿羅,你是朕最喜歡的女人,朕不會讓你死的……朕已留下遺詔,新帝繼位之后你就是唯一的太妃。你要記住,你許氏一門的榮華富貴,生死命數,全都取決于你能活多久。”

她睜大了眼睛,緊緊抓著天子衣角的手,不覺松開了。

朕喜歡知道自己所求為何,并愿意不惜代價去爭取的女子。

多年前封妃時珺文帝對她說的話忽然浮現出來。

天子太了解她了……

入王府,入宮,做陪讀,做妃嬪。

一切都是為了一門的榮辱。

她的意愿從來都微不足道。

無所謂愿不愿,而是不能。

舍人轉身而去,她猛然驚起,向門邊撲去,卻立刻被幾名內侍死死按倒在地。

“啊——!”她慘呼。

珺文帝卻笑了起來,似乎得意他身為天子,終究會是最后的贏家,他恨的人也好他愛的人也罷,不遂他意的,他都能玩弄他們的命運悲喜于股掌間,而他們——

只能,安于天命。

(八)

初冬,珺文帝駕崩。

新帝登基后,因后位尚懸,容貴太妃便成了千重闕中最尊貴的女人。

然而她卻不愿過問六宮之事,深居簡出,宛如千重闕中的一縷幽魂。

孝寧宮,總是一片死氣沉沉的寂靜。

冬至前夜,兆京城下了一場大雪。

新調來的小宮女早起看外頭一片銀裝素裹的本來還有些雀躍,然而轉眼看見容貴太妃一身素裝的站在雪中,便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看容貌還在盛年的太妃,卻是滿頭華發。

這就夠詭異的了,更不用說她時時抱在懷里的那個壇子,怎么看都是用來……盛骨殖的那一種。

但無論如何古怪,主子就是主子,小宮女拿了披風,小心翼翼地替自家主子披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太妃忽然問。

她小聲說是冬至。

隨后太妃也不知被觸動了什么心緒,叫她去尋彩紙金剪,很快她帶著東西回來,向來只知枯坐的太妃拿起彩紙剪刀,不假思索地剪出了一個“喜上梅梢”的花樣。

“太妃真是手巧。”她奉承道。

卻見太妃的神情霎時陰沉下來。

揮退了惴惴不安的小丫頭,她獨自看著那個花樣出神。

這是昔日若兮心情好的時候,教她剪的……

哆嗦了一下,她放下剪刀,將一旁的磁壇再度抱進懷里,冰冷的觸感又一次提醒她——

她終究沒能見到宋風奇最后一面,她甚至不知道他被棄尸何處。

磁壇是空的。

她連他的一塊遺骨都得不到。

如今所有人都已離她而去……

雪珠輕叩窗欞。

恍惚憶起曾經的冬日,定南王府中,她也聽見這樣的聲音。那時若兮就坐在她身旁,而她覺察到宋風奇看書間隙向她們投來的目光,只道他在看若兮,心里怨恨,偏過頭去。

倘若那時她不曾賭氣不看,是不是就能意識到他從來都不是在看若兮?

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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