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約會

斯蒂芬·佐通

這是我第一次為她下廚。我打算做一道檸檬蟹意大利面，或者做成看上去更精致的蟹肉餅意大利面，讓她不得不拍案叫絕。因為不常做飯，我覺得這道菜會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為了讓她印象更深刻，我打算用真螃蟹。整個烹制過程只要十五分鐘，而我有三個小時。完全沒問題。

“我們都賣光了。”菜市場海鮮柜臺后面的那伙計告訴我，“不過，碼頭那邊應該還有。煮煮就行。”

螃蟹怎么煮，我毫無頭緒，但我想反正《快樂烹飪》里面肯定會有，所以我直奔碼頭。

“要多大的？”船上的家伙問我。

“夠兩個人吃的。”

“好，”他把手伸到桶里，抓出一個扭動著大螯、八只腳綁著橡皮繩的家伙，“這只就行。帶裝蟹的工具沒？”

“比如？”

“哦，比如說，一只桶。”

“沒有。”我往車里看了看，找到一只塑料袋。“這可以嗎？”

“不太好。”他把那家伙塞進袋子，系緊袋口。“最好趕緊拿回家。”

我把螃蟹放在副駕駛座上，駕車離開。剛駛離港口一個街區，塑料袋就開始動彈。沒一會兒功夫，袋子就被撕碎了。我開車行駛在小鎮的大街上，一只憤怒的螃蟹想往我身上爬。我一只手開車，另一只手拍打著螃蟹，終于把它從身上趕了下去，才沒發生車禍。而它一溜煙兒跑到了副駕駛座的下面。

我順利回到家，再無其他變故。打開副駕駛門，我跪在地上，往車座下面瞅；大鉗子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也在瞪著我呢。座椅移動裝置礙手礙腳，于是我把座位盡量向前移動，并迅速打開后座乘客門，從后面捉住了我的獵物。手氣真不賴。

我伸直胳膊，手里拿著這個瘋狂的家伙一路跑進屋里。我把它扔進水槽，可它想爬出來，我拿起家里最大的鍋，壓到這個大家伙的背上。

我翻出《快樂烹飪》。書上告訴我，“烹煮用的螃蟹必須鮮活。”嗯，這家伙絕對活蹦亂跳。我翻到煮螃蟹那一部分，書上說要輕輕地把活生生的螃蟹放進沸水！我瞅瞅鍋底下，那雙晶亮的眼睛也正瞅著我。

肯定有更好的辦法。

我還有一個半小時。谷歌會幫我。幾次錯誤的點擊之后，我找到了一個網站，說活煮螃蟹是一種糟糕的做法，因為螃蟹內臟會炸開，弄臟蟹肉；比較人道而美味的做法是把活蟹背朝下放好，用一把極大的刀從中間迅速剖成兩半。

我的廚房不是世上裝備最齊全的。我拿起最大的一把刀放到砧板上，拎起蟹背上的鍋。眼睛晶亮的螃蟹先生試圖逃跑，但是我抓住它的殼，快速一翻，按到菜板上。我抓緊菜刀，對準螃蟹正中間。蟹腿在空中亂蹬。我想把刀用力向下壓，卻感覺要嘔吐。“天哪！”

我還剩下一個多小時。

我把螃蟹塞進鍋里，加上水，蓋上蓋，用兩把大勺子固定住，拿起剪刀，直奔汽車而去。十分鐘后到達海灘，我把鍋拖到水邊，捉住螃蟹先生，剪掉他腿上的橡皮繩，把他放在水邊。一個浪頭打來，海水喚醒了他。隨著第二個浪頭，他跑回海里，連頭都沒回。

“哦，好了。”還剩五十分鐘。我開車一路狂飆趕到店里，拎起一磅人造蟹肉就走。回到家，還剩半個小時。用深鍋煮意大利面，煎鍋處理其他的。趁加熱水和油的功夫，我把大蔥剁碎，連會不會切到手指都無暇顧及。換好衣服。水燒開，放入意大利面、蔥、蒜末、橙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把花椰菜切碎，擠好檸檬汁。加入玉米淀粉，擺好餐桌。定時器響，將花椰菜和螃蟹、馬檳榔和檸檬汁一起放入煎鍋。

門鈴響了。“我來早了嗎？”

“不早，到餐廳桌子旁邊就坐吧。晚餐馬上就來。”回到廚房，一陣翻炒。定時器響起，關火，瀝干意大利面和花椰菜，倒進碗里，澆上調味汁。“紅酒！”伸手進冰箱，拿過起瓶器，打開酒瓶。

我把碗放到餐桌上，回身拿來紅酒，倒好酒。

她瞄了一眼桌上的碗。“我喜歡螃蟹，”她嘗了嘗，“好吃。希望沒給你添麻煩。”

“不麻煩。”

*****

蟹肉餅意大利面（2人份）

將一大鍋水燒開，加入四盎司意大利面。同時，加一大勺橄欖油，將兩棵青蔥切成末、一到兩個檸檬皮[邁耶斯檸檬（中國特產檸檬，北美檸檬與中國柑橘雜交品種。——譯注）最好放兩個，卡斯檸檬（北美常見檸檬。——譯注）放一個即可]、四瓣大蒜切末和四分之一勺紅辣椒末，一起翻炒一分鐘。加入檸檬汁。把半勺玉米淀粉加到一大勺雪利酒中攪勻，直至玉米淀粉處于懸浮狀態。將懸浮溶液加入其他材料中翻炒。當混合溶液變稠時，加入半磅烹制好的蟹肉以及一至兩大勺腌馬檳榔花蕾翻炒，直至蟹肉變熱，澆在意大利面上。最后兩分鐘加入切碎的西蘭花或者蘆筍，一道大餐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