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闖出的糾結

荀焱

只創無業，蹉跎情路

2005年，在阿里巴巴成為中國最大的互聯網公司這一年，曉竹不顧家人反對，毅然嫁給剛剛辭掉教師職業、躍躍欲試準備下海拼搏的馬濤。

他辭職辭得很突然，也沒什么計劃，但我就喜歡他自信的樣子。于是，我把所有錢都給了他，還租了一間辦公室。為了工作方便，我們就住在辦公室下面的地下室。冬天好冷，下雪的那幾天我都凍哭了。陷入回憶的曉竹聲音弱弱的。

小兩口起初決定做外語培訓，但在生意漸漸有起色的時候，被另一家培訓公司挖了墻角。僅僅兩天時間，所有培訓老師都走掉了，開不了課的學生們堵在門口討要說法。馬濤一怒之下去那家公司打架，曉竹把他從派出所領出來的時候，馬濤抱著棵樹號啕大哭，說自己一定要掙大錢，出人頭地，再也不要被欺負了！

那一刻你做了什么？我問曉竹。

她愣了一下，我和他一樣，哭著發誓掙大錢。

知道他辭職時發生什么事嗎？我想更多了解馬濤的故事。

曉竹茫然地搖了搖頭，他什么也沒說，只要我相信他。看來這對多年夫妻對彼此的了解還不夠。

后來他不再開培訓公司了，覺得來錢慢，整天琢磨著掙大錢的機會。去內蒙古見一個煤礦老板，去河北談環保節能的項目，可是總有這樣那樣的原因，最后都黃了。曉竹嘆著氣。

為了生計，曉竹停了培訓班后就一直做家教，但還盡量抽時間陪著馬濤折騰。

那時候你們感情怎樣？如果總分是100分，你能打多少分？

剛開始幾年至少是八九十分。曉竹肯定地說，雖然我對那些大項目也有點兒懷疑，但最后總被他興致勃勃、胸有成竹的樣子感染，覺得他即使失敗了也很爺們兒，我就盡全力支持他，相信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你了解那些項目的具體內容嗎？

不太了解，總想碰個運氣。

2008年初，馬濤決定與幾個朋友合伙做木材進口生意。因為投資金額比較大，需要抵押房屋貸款，這大大超出了曉竹的心理承受能力。她第一次強烈反對，甚至提出了離婚。

但在辦手續的過程中兩人都反悔了，馬濤哭著請求曉竹再給他一次機會，也找來合作伙伴說服她，曉竹答應了。

從非洲千辛萬苦運來的木頭因為氣候問題，居然在倉庫開裂了，這樣一來徹底粉碎了曉竹最后的希望。與此同時，曉竹懷孕了。在曉竹的勸說下，馬濤終于同意去一家國企上班，雖然外債纏身，日子艱難，總算有了一段平靜日子。

可是，隨著兒子出生，馬濤又開始了新的創業計劃，然而因為經營問題，最后總是以失敗告終。現在我再也聽不進去什么項目計劃，只想過平淡日子。我真受不了，為什么他失敗這么多回，還是走火入魔地想創業啊？

你們交流過嗎？

一說就吵架，我說他自私，他說我給他壓力。要不是有了孩子，日子真快過不下去了。曉竹痛苦的聲音飽含了絕望。

這么多年，馬濤給你的感覺有了很大變化。如果可以比喻，他在你心中像什么？

起初像大樹，像獅子，是我的靠山。后來成了老鼠，不，是毛毛蟲。曉竹沮喪地說。

充分傾訴的曉竹有一種釋放的快感，心情平靜了許多，也看得出她對這段婚姻還有著期待。在我們的努力下，馬濤終于同意來到咨詢室，一起面對家庭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