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武
馮某生于1959年,在家里排行老大,有一弟兩妹。幼年生長發育沒有異常之處,中專文化,一直在家務農,已婚多年,育有一子一女。2000年起,馮某曾到多個城市打工,做過建筑工、裝修工等,工作能力一般。他平素性格內向,敏感多疑,與周圍人的相處一般。2004年3月,馮某行附睪切除手術,并發現前列腺肥大,至案發前仍在治療中。
接受訊問時,馮某對殺人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他說:“那天晚上,我和妻子梅某睡覺,她帶著1歲的小孫子睡在靠墻的床上,我獨自一人睡在靠門那一側。臨睡前,我將卷閘門關好,并用衣架上的鉤子將門栓鉤好。一覺醒來,大約是凌晨1點多,我下床看了一下門,發現卷閘門上的衣架鉤有點不一樣。我覺得不踏實,迷迷糊糊到凌晨3點多,我又起床開燈,檢查卷閘門上的衣架鉤,發現確實有出入,當時我就覺得妻子肯定背著我半夜出去過。于是我叫她起來,問她,‘今天晚上肯定有事,我知道現在我生病滿足不了你的生理需要,現在開放了,我也不反對,但是你要告訴我。妻子反復解釋,發誓說根本沒出去過。但我根本聽不進去。我不想活了,回頭找了一把水果刀出來,準備往自己身上捅。妻子伸手搶我的刀,爭搶中,我沒有辦法自殺,心想,反正自己也不想活了,干脆一起死得了。于是握刀的手順勢一送,將刀刺向她的胸口。早上8點,天亮了,我叫人報警,警察很快就來了,把我帶到派出所?!?/p>
警方問:“為什么要殺死你妻子呢?”
馮某回答:“她和別的男人有私情,但我苦于沒有抓到直接證據。我老婆身體很強壯,我滿足不了她。有時我發現整理好的床被有被動過的痕跡。我問過兒子、女兒,他們都沒動過,所以我心里一直有個坎,我認為別的男人經常趁我不在的時候到我家來?!?/p>
被鑒定人的兒媳龔某反映:“我公公頭腦有些問題,常為了一些小事和我婆婆吵架,他老是說我們全家人在針對他,還無緣無故發脾氣?!?/p>
被鑒定人的兒子說:“我爸爸好多年前就不放心我媽媽,疑心很重,如果我媽和男鄰居說一句話,或一起出去干活,回來就說我媽干了對不起他的事,他們經常為這個事吵架。后來更明顯了,為這事我隔兩三天就要勸他一次,但他還是不高興的樣子?!?/p>
馮某在言談中流露出明顯的嫉妒妄想、被害妄想。他說:“好多年了,她對別的男人態度都很好,對我總是一副苦瓜臉。有一次她中午睡覺時起來,走到窗戶前看對面的房子看了10分鐘以上,我叫她,她回過頭來,面紅耳赤,后來我知道了對面住著一個男的。正是從這些事情中,我看出來老婆跟外面的人亂搞,有時趁我不在家,有時是晚上趁我睡著后再出去亂搞。”
馮某還懷疑妻子在他喝的水中放了安眠藥,“要不她總是催我去睡覺。還有那個門鎖,我經常檢查,每次都跟我鎖門時擺的位置不一樣。”
問其懷疑妻子跟幾個男人有關系,他說:“說不清,但她現在變本加厲。她對我很冷淡,對別的男人就很熱情。她偷藏私房錢是想另起爐灶,最終目的是要我的命,好跟別的男人走。”
馮某對案發當晚的經過記憶深刻,并存在病理性思維和判斷。他說:“那天晚上,有一個摩托仔在周圍不知轉了多少圈,特別可疑,也不說話,他沖我老婆使了個眼色,后來我老婆去沖涼了,然后帶著孫子去睡覺。他們一定是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出去鬼混了。”
鑒定檢查所見與審訊筆錄、調查情況一致。被鑒定人馮某有明顯的嫉妒妄想、被害妄想;其思維條理清楚,結構嚴謹,無幻覺、被動體驗等精神病性癥狀;對自身精神病態缺乏自知力。
案發當天,被鑒定人馮某正處在其精神病的顯癥期,且無偽裝表現。他殺害妻子的行為缺乏現實動機,受精神病性癥狀(嫉妒妄想及繼發性被害妄想)的支配,喪失了對客觀事實的辨認能力。案發后,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作案行為,無逃跑舉動,主動找人報案,這說明他堅信自身的病態判斷。
一般認為,偏執性精神障礙病因不明,沒有明顯的遺傳和器質性因素,多數存在個性缺陷,表現為主觀固執,敏感多疑,容易激動,自尊心強,自命不凡,自我評價高等特點;病前多數有明顯的精神刺激因素。所以,本病是在個性缺陷的基礎上,遭受精神因素的影響發展而來。病人以系統妄想為主要癥狀,常見的妄想為被害、嫉妒、鐘情等形式,妄想的邏輯清楚、對象牢固、接近現實、情感反應協調、思維連貫。在不涉及妄想的情況下,病人其他心理方面無明顯異常。這些表現與器質性精神障礙、精神分裂癥或情感性精神障礙有明顯的區別。
偏執性精神障礙存在突出的妄想,顯著影響病人的辨認能力,而且容易與妄想對象發生沖突,導致各種不同程度的危害行為,其中以兇殺行為較為多見。其兇殺行為常有一些特點:
1目標明確,受害人即為妄想對象。
2手段較殘忍,由于對妄想深信不疑,對“受害人”恨之入骨,一旦實施攻擊,常伴有強烈的激情。
3這類病人往往思路清晰,無行為紊亂,他們在作案前可能有預謀,并適當地選擇作案的時間、地點。
綜合來看,被鑒定人馮某的臨床表現符合偏執性精神障礙的診斷標準,他殺害妻子的行為受精神病性癥狀的支配,案發時無刑事責任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