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試圖改變歷史的人

陳曉萍

歷史的細節永遠讓人著迷，而夾雜著意識形態的歷史細節又是如此吊詭，不由得人們如此設問，如果某些細節重新復盤，歷史會被改寫嗎？

具體到中國，多有這番討論：1944年至1945年，是不是存在一個短暫的機會，美國可以主動與中共的武裝力量合作，繼而改寫戰后亞洲的政治格局?！稙橹袊呻y——美國外交官謝偉思傳》的傳主約翰·S·謝偉思，正是企圖改寫這段歷史的人。

這位出生于中國成都的美國傳教士的后代，在成都、重慶和上海度過了童年和少年時代，后來回到美國完成中學和大學學業。1933年他通過國務院的資格考試，1938年被派回中國，隨后，成為當時美國外交界名副其實的“中國通”。當然，他還有另一標簽：親共外交官。可見當馬克思的幽靈在歐洲上空游蕩以后，去意識形態化談何容易。

二戰期間，謝偉思既是美國國務院駐中國使官的三等秘書，同時又擔任史迪威將軍同共產黨的特別聯絡員，任務之一是讓史迪威的司令部能夠得到關于共產黨方面的一切最新消息。

1944年和1945年，謝偉思兩度前往延安，與共產黨人接觸。第一次，他在那里待了三個月，遍訪中共高級官員；第二次，正是中共七大召開在即，是他主動“請纓”赴延安觀察此事。隨后謝偉思提交給美國國務院的報告是，建議美國政府與共產黨合作——在備忘錄中，他建議美國政府對中國共產黨奉行類似盟國對南斯拉夫的鐵托游擊隊所奉行的政策，即像丘吉爾一樣，根據一切黨派在和德國人作戰中的努力的情況，而不是以他們的意識形態來判斷是否提供援助。

因為謝偉思已經意識到，共產黨人可能在將來的中國發揮重要的作用，美國不應該拒絕這個政治力量。

這就是謝偉思親共標簽的由來，他這個有預見性的職業判斷，正是當時大部分在華的美國外交官所持有的觀點。這一點，在《費正清的中國回憶錄》中可以得到印證。太平洋戰爭爆發前，已經在哈佛大學執教的歷史學家、也是中國問題的研究者費正清被征召到美國情報協調局工作，中間兩次來華任職，他在回憶錄中提到了多位共產黨朋友，包括喬冠華和龔澎夫婦。費正清說：“一旦成為朋友，我發覺自己也受到左翼分子的影響，而我個人也喜歡相應地對其施加影響?！蓖瑫r，費正清還寫道：“我們中沒有人表示支持共產主義，我們只是希望可以正常地接受政治的反對派，而不是被迫接受某一政治的獨裁。”謝偉思則更直接地在他寫給美國國務院的備忘錄里表達了對蔣介石獨裁政府的不滿。但這一判斷顯然沒有得到美國政府的待見。

最終，謝偉思成了美國“丟失了中國”的替罪羊，在麥卡錫時代受到清算，最終被迫結束了自己的外交生涯。

如果當年美國政府接受謝偉思的建議，修改對華政策，歷史朝另一個方向發展嗎？東亞、東南亞的政治版圖會因此重新劃分嗎？美國對日政策是否就不會產生方向性的轉變，遏制日本右派的政策也不會由此變成了遏制左派？現實就是，上世紀50年代，美國在亞洲的政策都是圍繞遏制“共產主義中國”而制定的。

正如費正清所言，“對于中國革命我們應持理解的態度，而非沖突和歇斯底里。”反觀我們自己，我們是否也能以理性的態度對待一切事物呢？這值得我們自省。

《為中國蒙難——美國外交官謝偉思傳》

作者：[美]琳·喬伊納

出版：當代中國出版社

定價：49元

《航海圖的世界史：海上道路改變歷史》

作者：[日]宮崎正勝

出版：中信出版社

定價：38元

與航海圖相伴的一次次神奇發現之旅，是發現新大陸、工業革命、資本主義誕生的過程，也是各國重新書寫歷史的旅程。

《流動的權力：水如何塑造文明》

作者：[英]史蒂文·米森 休·米森

出版：北京聯合出版公司

定價：42元

水資源的管理與爭奪影響了人類文明的興衰。中國正面臨日益嚴峻的水危機困擾，尤其需要學習人類管理水資源的經驗。

《言辭喧囂的時刻》

作者：張閎

出版：新星出版社

定價：42元

記錄了作者學術研究和批評寫作演進：從文學批評到文化批判，從語言文字符號系統的解讀，到圖像符號、影像符號、聲音符號、物像符號乃至空間符號系統的分析批判。

《趙景深日記》

作者：趙易林（整理）

出版：新星出版社

定價：40元

本書為趙景深先生1976—1978年日記，記錄了他晚年的居家生活與學術工作，還原了一位學者的一段人生。

《安樂堂》

作者：高陽

出版：上海三聯書店

定價：39元

本書以土木之變、南宮復辟、西苑遺恨三部，重述明代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