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拉圖之戀

程方

這一段自傳

隔著擁堵的路，兩雙眼睛注視良久

忘卻在漫步，陌生、疲倦、然后設想

霧霾和玻璃窗，像比例尺一樣一聲不響

眼睛在說謊，紅燈只是真相

窗外的一切塵土飛揚

兩雙眼睛都在口罩上方定居

受了傷，還是先說了謊

車子留在空擋，停在人行橫道中央

對視的雙眼，努力恢復收藏夾

奄奄一息的城市，快要過年，和照片一樣發黃

重復以及健忘

一扇車門沒有加鎖，驟然偉大

他們傾斜著看，這一段自傳

柏拉圖之戀

戀上一個影子

只在精神里

摒絕肉體而向往著真理

人是平和的

獸性也表現出道德

麥穗，或者樹，以及花

柏拉圖的選擇在一條不遠處的平行線上

沒有什么比已尋找到的更重要

當靈魂被肉體的罪惡感染時

思想和影子，屬于自己

夕陽的余暉極為艱辛

就要和影子，失去聯絡

在某一個角落

彼此完美

誤解了

你的路，我去陪伴

你的陪伴，不是我的路

口袋里

我把手伸進口袋里

沒有人能看見

口袋里只有兩枚硬幣

我努力豎起它們

讓細微的棱角像齒輪一樣交錯

誰也看不出我狂熱的強迫

他們只奇怪我詭異的笑

我真想，把生活的嚙齒割裂開來

自己轉動

或者一動不動

我孤零零地站著，手還在口袋里

沒有人等我

我像口袋里的硬幣一樣需要一個同伴

在口袋里一起顫動

躲起來

習慣，就這樣孤立著

自己一次次嘗試

去觸摸看不到的黑暗

從昨天睡去

抹不去的殘存，叫作昨天

都有的回憶，從這里，沉沉睡去

在我的思想之上

創造一個你給你

從星期三開始，只有大地

你去哪里？有輕與重的默契

每座城市，和我一樣

遵循過去所遵循的那一種邏輯

你終于到了終點

留著我在醒著的黑暗里

也許昨天是第一次醒來

你躺著，把世界推開

你和我相互做夢，被時間擋住

腳印在前面

已沒有人

反語

趴伏在車底的我緊張地注視著貓昂首走過

知了吐著汁液死在樹木骨骼里

蟲子想著鳥，鳥想著子彈

綠蘋果掛在云上，樹抬頭仰望

睡在上鋪的我想著兄弟想念著我

二十年的贊美，遺臭成一句咒罵

我精神百倍打著哈欠

自己成為禮物，送給被撕爛的碎片

在有海的地方，現實斷裂出鴻溝

陽光濃烈地照射出擔心和疑惑

我的影子把窗紙捅破，看著風

站在目的里，想起信仰

血液流在面具上，面顏可以虛偽地笑起

精神伏在泥土，看霧霾漸漸逼近肉身

我放下，擋住橫桿

把自己掛上廣告，宣示了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