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飛不過滄海

雍小英

心靈找不到自由，蝴蝶飛不過滄海。小說《傻瓜的盛宴》創造了一個虛境，這個虛境不光是小說敘述的根基，也是一個代稱——超越現實的精神棲息地，人性自由的樂園，通往靈魂得以凈化之處的大門。

主人公馬可游歷半生，在南太平洋的島嶼上艱難游走，只為尋找傳說中虛境的創始人莊思邈，他終于在一個遺世獨立的小島上見到了他。在虛境先生的指引下，他在叢林清溪間濯洗靈魂，把現實中沾染的一切污垢徹底從身體內蕩滌干凈。之后他回到了現實，現實的勞作奔波與他格格不入，他發給莊思邈的信一次次被退回。于是，他繼續踏上了尋找精神自由代言人莊思邈的征途，可是當他找到當年到過的地方，卻發現一切不留蛛絲馬跡，如夢幻般消失。他失魂落魄地穿梭游離在人群中。從一組現實中人的行為上，他終于知道了“現實中的虛境”是什么-——就像男孩子對著墻壁打乒乓球，自得其樂，少年作飛翔的姿勢在陽光下林蔭中吹著口哨騎車狂奔，一群婦女在內心的節奏中踏歌起舞。

他為此欣喜若狂，不能自已。于是，他一路手捧玫瑰飛吻著向前狂奔去，毫不掩飾地把自己心靈得到的自由和快樂傳遞出去，送給路上遇見的每一個人。可是苦尋心靈自由的他，徹底失去自由了，他被認為患了精神障礙癥。

小說用魔幻現實的表現手法，將現實和幻境交錯描寫。母親的牧場，工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們的生活就是一成不變的循規蹈矩。那個原先充滿生機的小島，在呆板生活的壓迫下，變得死氣沉沉毫無生機。這就是現實，沒有生機與活力，充滿勞苦與腐朽的味道。主人公穿越讓人窒息的場景，他要尋找那個清洗靈魂的清溪。長途跋涉之后，他找到了在水中浸泡的長者——莊思邈的替身。他們開始對話，老者說：“我們的身體和靈魂一樣沉積了太多的齷齪。”

“莊思邈先生也是這么說的！” 馬可受到鼓舞，歡欣起來。

“你說的莊思邈先生是一位智慧的人。”老者附和了一句，接著道，“肉體的自由，為精神打開另一扇大門。”由此小說想要表達的思想變得清晰可見了。

小說倡導人的自然屬性，主張精神上的逍遙自在，否定了人性遭受奴役的可惡。行文虛實結合，不落俗套。而小說的題目更是技高一籌，畫龍點睛，含蓄美妙。《傻瓜的盛宴》，本身就充滿了諷刺意味，預示了追求人性自由的悲劇性，也暗暗表達了作者內心的擔憂和憤懣。

小說結尾堪稱精妙絕倫，寥寥數語包含了無窮內容。以悲劇收束全文，極具諷刺意味。“最后一行蓋有某機構朱紅大印的落款她沒有讀下去。她手中一把世俗的菜刀落在地上，將一只正欲展翅飛去的蝴蝶切成了兩段。”菜刀斬斷欲飛的蝴蝶，制度斬斷個體解放的意識。這是作者的巧妙隱喻，這一匠心獨具的巧妙安排，陡然提升了小說的表達力度和深層社會含義，讓讀者十分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