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溱：反思“樓倒倒”

浙江寧波奉化市一幢僅建成20年的五層居民樓發生坍塌，7人被困廢墟獲救，其中1人經搶救無效死亡。這樣的悲劇此前不止在一處發生過，上海，成都，武漢，杭州，珠海，重慶等地先后都出現過“樓倒倒”，無辜的生命隨著樓體的塌陷，成為“冤魂”，而更多的受難者，因此遭受了不必要的精神和物質上的打擊和損失。

好好矗立的樓房，莫名其妙地倒塌，原因再多，有一點不可推卸也不可忽視，那就是質量問題。以次充好，偷工減料，少花錢，亂湊付。貪圖眼前利益，是許多建筑商們的通病。他們腦子里似乎壓根沒有“百年大計”這一說，只要把錢拿到手，別的統統可以忽略不計。這種損人利己的經營理念和方式，不知害了多少人，也不知埋下了多少可怕的隱患，正在隨著時間的推移，一步步向人們逼來。我曾清楚記得，多年前陪一位長者去看房。那是一幢大樓，外表挺氣派，是我家鄉一家建筑商承建的。打開房門后，長者進屋去看房了，建筑商聽說是老鄉，便問，這房你來住？聽到否定的回答，他說，不要來住。我問原因，他不正面回答，只含糊其辭地說，住大樓有什么意思，還是住平房好。大樓一旦哪里壞了，修起來都麻煩。當時我沒悟出他的潛臺詞，以為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幾年后聽長者說，他們的大樓到處是毛病，今天煙道堵了，明日下水道不通了，要不就是窗子封閉不嚴實，更可怕的是暖氣到處漏水。居民煩躁不堪，幾乎天天為房子的事絞盡腦汁。

無獨有偶，接下來臨到了自己。自家那幢大樓，品質號稱是A級，但一天碰到鄰居，說他家年前被樓上的人家淹得一塌糊涂，年都沒過好。仔細一問方知，建筑商建好大樓后，每家留了一個試壓的管道，管道里有水，壓力不大時無事。如果壓力大，封口處堵不嚴實，水就會噴出來。按說，這樣一個隱患之處，應該用材料好的堵頭才對。但為了節省，建筑商竟用了質量很一般的鐵制閥口，多年后大都生銹，承受不了巨大的壓力。結果有些人家便出現了水災。在家及時發現的還好，就怕人不在，水一個勁地往外流，殃及了自家又禍及樓下人家。鄰居家就是這種情況，那天他沒在家，樓上“肇事”的鄰居也不在。兩家損失慘不忍睹。找物業，回答，早過了保修期，建筑商根本不接茬。

一個價值不到10塊錢的閥口，給人們帶來的除了金錢上的損失，更多的是精神上的苦惱。什么叫利欲熏心，這是再現實不過的例子。

見利忘義是許多存心不良之人的共同特點，是社會極度浮躁的產物。這種人往往只顧眼前，不看未來。撈一把以為就賺了，好像過了今天就沒了明天似的。這些年來，發生在人們周圍的一些令人憤恨的事件，更多的與之有關。不管是地溝油、蘇丹紅、瘦肉精，也不管是“豆腐渣”道路、橋梁，還是“樓歪歪”“樓倒倒”，背后都是短期行為，一棒槌買賣。似乎沒有一點責任感，更不要說講點起碼的良心了。這跟一些西方發達國家比起來，確實有很大的差距。同樣建房，美國的房屋平均壽命為74年，英國為132年，我們號稱50-70年，但看看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建的那些房屋，有幾處還在撐著沒“危險”？德國人曾在青島蓋了許多建筑，算起來有近百年歷史了，但幾乎沒有一處出現過質量問題。青島迎賓館，曾是德國的總督官邸，門窗，吊燈等基本沒換過，甚至連修都沒修過，現在照樣使用。按說德國人在別人的土地上搞建筑，最應該有臨時觀念，但恰恰相反。這是什么原因？一個是人家做事認真，不糊弄，責任心強；一個是有長期眼光，給自己鋪墊道路，為日后發展奠定基礎。據說，在德國的建筑檔案館里，迄今還能查到當年在青島的建筑物完整的檔案。除了驚嘆，人們會不會想到，面對這樣敬業而成熟的建筑商，手頭上如有需要，還會再去選擇他人嗎？

理念需要學習，習慣需要養成，意識需要培養，而功利更重要的是靠博大的胸懷和高屋建瓴的眼光去對待。鼠目寸光，永遠成不了大器。做人做事皆如此。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