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網”二月間

張英

從 4月開始的“掃黃打非·凈網2014”專項行動，給中國網絡文學行業帶來了一次地震。

當然，這不是網絡文學第一次遭遇“清掃”，但此次“掃黃打非”強度明顯大于往年。“煙雨紅塵小說網”有 2名犯罪嫌疑人被刑事拘留、10人被治安處罰；“翠微居小說網”有 2名犯罪嫌疑人被依法審查；新浪網讀書頻道因登載《惡魔囚愛：佞少軍官在身邊》、《全村女人的夢中情人：極品小村醫》、《霸占全村美婦：山村美嬌娘》等20部淫穢色情互聯網作品，被吊銷《互聯網出版許可證》，當場抓捕犯罪嫌疑人十幾人；北京“紅袖添香”文學網站、北京“水木網”、浙江舟山“藏書吧”網站、江西贛州 “閱讀小絲拉拉小說網”因傳播淫穢色情小說，“藏書吧”負責人被刑事拘留，其他三家網站分別刪除淫穢色情小說，還被經濟處罰。

基于這場“掃黃打非·凈網2014”時間長，力度大，將持續到11月份，大批文學網站主動開展了自查自糾活動。搜狐原創、幻劍書盟、多酷文學網、鳳凰讀書等多家文學網站臨時關站，連夜清查整頓；看書網、瀟湘書院、網易讀書頻道等眾多網站，均在首頁發布公告、致網友等表明態度。下架小說范圍包括耽美、涉政、官場、涉黑、暴力等類別。

全國“掃黃打非”辦公室專職副主任、國家新聞出版廣電總局反非法和違禁出版物司司長周慧琳對“掃黃打非”給網絡環境帶來的變化很滿意，他評價說：“不僅打出了影響，打出了聲勢，還打出了效果，網絡空間正在清朗起來。”

各家應對

這場運動突如其來。

4月14日，一名小說作者在知乎網，公開了晉江文學城編輯發來的消息：“所有亂倫題材，未成年人發生性關系的內容，戀童、虐童情節也不可以有，如果有這樣的情節，請一定修改。”

小說推薦吧的版主“琉璃憶離”發公告警告：“嚴禁在論壇討論H書，色情小說；禁止討論淫穢、內容低俗的帖子，禁止推薦與討論有關耽美小說的書籍與話題；禁止分享肉文、色情文網盤。”

4月17日，瀟湘書院發出緊急公告，取消了作者在線即時發稿，所有小說的上傳，都必須通過編輯先審后發。全體編輯加班，根據網監部門提供的最新關鍵詞對全站小說進行掃描審查。

“請所有作者、讀者和我們一起嚴查，如果你的作品里，包含作品名、簡介、章節名和章節內容，含有軍政、敏感、曖昧、低俗、亂倫等所有違規信息，請馬上進行刪改！最終目的是為了審查作品中的色情和政治內容！”

瀟湘書院的具體要求還包括，“高干和軍婚作品重點清查，特別是主要人物有涉及到國家公職及軍職的，有失身、亂性、一夜情、倫戀、性暗示等；涉及政治敏感信息，暴力事件等；以及其他可能會被認為是低俗違規的內容，請即刻刪改。”

17K文學網對《關于清理網絡低俗內容十三條標準的編輯解讀》有明確的解讀：小說“不能出現涉及性器官和性行為的描寫，無論直接或是隱晦都禁止出現；傳播一夜情、換妻、性虐待，觸及傳統意義上社會道德允許范疇外的一切行為，在作品中均不得以任何方式出現”。

自查自糾

眾多文學網站的自查自糾，超越以往歷次。

作者“淺夏漓玥” 說：“我的小說《紅門權少：奪寵小嬌妻》改為《一世盛寵：美人丁香》；小說里的市委書記、市長之類的統統改為一號、二號，——現在有點不認識我的文了。”

現在的網站自查靠敏感詞軟件。目前的檢測軟件，對文字的識別、過濾，都是靠人為設定的參數進行的。“軟件達不到人的能力，篩選出文字需要審查員判斷，標準是否合適。”

目前有效的法規條文，一個是1988年國務院頒布的《關于認定淫穢及色情出版物的暫行規定》，另外一個就是2009年國新辦牽頭7部委聯合發布的《關于清理網絡低俗內容十三條標準的編輯解讀》——其中包括“直接暴露和描寫人體性部位的內容”、“全身或者隱私部位未著衣物，僅用肢體掩蓋隱私部位的內容”以及“帶有侵犯個人隱私性質的走光、偷拍、漏點等內容”等。

前者解釋淫穢標準，“不許具體描寫性行為、傳授性技巧，具體描寫亂倫、強奸或者其他性犯罪的手段、過程或者細節，不許具體描寫少年兒童的性行為，不許具體描寫同性戀的性行為或者其他性變態行為，或具體描寫與性變態有關的暴力、虐待、侮辱行為。”

起點中文網的常務副總編輯廖俊華說：“網絡上的文學作品成千上萬，競爭非常激烈，要想引起讀者注意，有高的點擊率和付費訂閱，情色描寫等于是炒菜的油和鹽，必不可少，但分寸不好把握，你膽大一點或不小心，就過界了。”不過起點很早就進行這方面的監管：“起點的管理尺度特別緊，我們和新聞出版局平時聯系多，有什么問題，都是要求我們馬上處理掉。”

但在“色情、低俗”標準上，他也希望有清晰的法律規定：“有關部門對網絡文學的審查方式過于簡單，‘上、‘床現在都是敏感詞，搞得好多作家只能把‘床寫成‘炕。

“還有，《關于認定淫穢及色情出版物的暫行規定》里，‘夾雜淫穢、色情內容而具有藝術價值的文藝作品是被允許的，該怎么判斷，什么是淫穢色情？什么是有藝術價值？能不能有一個細化具體的標準？”

和以往不同，在這次專項行動過程中，實行了“雙罰”和“雙移送”的創新做法。這場正在進行中的“凈網”運動會達到它的目的，還網絡文學一片藍天嗎？我們拭目以待。endprint